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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原始汉藏语一直没能构拟出来?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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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的回答就是:原始汉藏语的构拟很难,所以大家不要奢望它在近期内能被构拟出来,我们对汉藏语系的了解远远不如印欧语系。

实际上,在我之前的回答中,我也经常提到汉藏语系历史语言学研究中的困难,可以不厌其烦地回顾一下:

不过这篇回答就不重复那些老掉牙的东西了。想谈一谈汉藏语研究者本身的问题(其实以前也提到过)。

我最近因为某些原因,跟内藤丘(Nathan Hill)的交流比较频繁,他跟我输入了一些他对汉藏语系研究的看法。内藤丘的关注点跟我有一部分不一样,因为他是学习藏语出身的,对藏语文献了如指掌。他对汉藏语系的历史语言学研究的一大不满之处,就是这个圈子内普遍存在对文献的忽视以及错误的文献学研究。比如说,马提索夫仅仅凭借藏语的bris '写'就为“原始藏缅语”构拟了*brəy[1],但这个b-在藏语中出现的真实原因仅仅是类推的结果,属于藏语自身的后期发展,而不能构拟到更古老的原始语中[2]

这是因为大部分的汉藏语系专家在做语言比较的时候,仅仅比较词汇,而非比较语言本身。在毫不熟悉文献、甚至连语言都不懂的情况下,他们就拿着古代的字典去找他们认为可以比较的词汇,却很少真正去读文献。这就会造成对语料理解的严重偏差。

一个志愿研究印欧语的人会接受非常深入的古希腊语、梵语和拉丁语的训练。但是大部分的汉藏语专家只熟悉一种语言,而这种语言对原始汉藏语的贡献可能并不大。更让内藤丘觉得奇怪的是,很多汉藏语专家居然不能阅读汉语或者英语以外的学术成果,而汉藏研究很需要阅读法语、德语、日语、俄语等语言的能力。有的汉藏语学家觉得这种现状是理所当然的。比如Bettina Zeisler曾经写过[3]

There is nothing comparable in the Tibeto-Burman family [...] I myself have [...] a fairly good knowledge of [...] the Tibetic language family, without having a working knowledge of Chinese, Tangut, or Burmese.
在藏缅语中没有什么可比较的。我自己拥有比较好的藏语支的知识,但并没有用于研究的汉语、西夏语或者缅甸语知识。

作为藏语界最优秀的学者之一,Zeisler拥有非常好的藏语功底,但这句话显示出她无意去做藏语以外的事情,当然也包括汉藏语的历史语言学。

内藤丘跟Zeisler不一样,在精通了藏语以后,他在SOAS还仔细学习了古缅语和缅语支的语言以及上古汉语的构拟。因此他对汉藏语系文献的掌握无比扎实。

有人在问为什么中国有十多亿人口,就是找不出十一个世界级的足球运动员,一个比较经典的回答是虽然中国有十多亿人口,但是足球人口并不比其它国家多,还有可能比某些小国要小。虽然现在不知道怎么样(现在踢球的孩子好像还是挺多的)。类似的道理,做汉藏语系的学者很多,但是愿意研究汉藏语系历史语言学、而同时具备这样的能力的人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

今后我们还是要朝这个方向努力。如果我们希望开始原始汉藏语的构拟,需要更多的语言学学生。而这些学生应该开始受系统性的训练,不仅仅要训练研究新发现的或者濒危的汉藏语言的能力(印欧语的研究其实基本上省了这一步),还需要一部分能钻进不同语言文献中的学生(印欧语的研究中,这一部分是必不可少的)。

参考

  1. ^ Matisoff, J. A. (2003). Handbook of Proto-Tibeto-Burman: system and philosophy of Sino-Tibetan reconstruction. Univ of California Press.
  2. ^ Hill, N. W. (2005). The verb ‘bri ‘to write’in Old Tibetan. Journal of Asian and African Studies, 68, 177-182.
  3. ^ Zeisler, Bettina. 2017. Hypothetical sound laws and sound potential meaning. Once again on the uncommon Tibetan verb paradigm za, zos, zo ‘eat’.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Diachronic Linguistics and Linguistic Reconstruction 14: 77–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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