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就不用说了。
史弥远专擅皇帝废立,党羽遍布朝廷,把控朝政二十余年,两任皇帝均仰其鼻息。这才是真正的大奸臣。史弥远高明在于要整人自己从不亲自下场,有“四木三凶”这一群好狗去咬人,他不愁翻船,他还极力笼络人心,在任期间用一些贤明人士居清显之位以此装点朝廷,如楼钥等。最重要的是他搞好了和理学家的关系。他“将新儒学的理论整合为官方意识形态,作为国家统治思想的新资源予以承认与表彰,将在世的新儒学领袖人物吸纳进官僚系统。于是,他对已成主流的新儒学及其代表人物实行收编接纳的政策:从嘉定元年着手拟议,到嘉定十三年,朱熹、吕祖谦、周敦颐与二程先后获得了追谥,朱熹的《论语》与《孟子》集注也定为太学官定教材。嘉定年间的这些举措,启动了理学官学化的进程。进入理宗朝,权相史弥远继续推动这一进程,在其继承人手里新儒学定于一尊终告完成。”[1]以至于产生史弥远没有在理学家主笔的《宋史》里进奸臣传,改革派章惇反倒位列其中的奇观。
韩侂胄是主战派,只能说是空有大志,目空一切却能力达不到。说来算不上什么奸臣,至少无法与秦桧相比,他纵然轻举妄动、丧师辱国,但更准确的定位是于宋有大过的“罪臣”。评价差很大部分上是搞了庆元党禁,把后来被理宗一捧再捧的理学各派得罪完了。正如陈赓平在《纠正七百多年来史家对于韩侂胄的错误批判并揭穿当时伪道学派的罪行》中所写的那样(此文虽然受当时思潮的影响,但是对理学集团和史弥远抹黑韩侂胄的事实进行一定揭露):
丧心病狂的苟安派余党奸人和素与韩氏积有怨恨的杨后相勾结,从内部制造事变,响应金人,假造赵扩的命令,于韩氏上朝的途中,在玉津园旁边将他打死。他死后不久,奸人们又开棺割下他的头颅送给金人当礼物而请准和议。等到元代,一班伪道学派的徒孙们又在蒙古统治者的监督下,采录韩氏的政敌们所写的史料,编造“宋史”,将他与蔡京、黄潜善、汪博彦、秦桧和贾似道等为人民所深恶痛绝的坏人同列入“奸臣传”中,而对于与杨后通奸、杀害济王而为当时制造事变的祸首史弥远却反较少贬辞,这怎能算是公正的史笔呢?[2]
周密在《齐东野语》中曾为韩侂胄抱不平说:“身陨之后,众恶归焉;然其间是非,亦未尽然。”诚哉斯言,周密的外祖父章良能是史弥远的亲信,他还能给韩侂胄说几句好话,可见韩侂胄确实是有点“冤”的。
至于贾似道,形象更为复杂。总的来说他不能算严格意义的奸臣,《宋史·贾似道传》对他打击异己、欺君罔上、生活奢侈、擅权专政、意图谋反的指控很大一部分程度是通过裁剪史料得出的结论,南宋自身面对外敌入侵的情况会自然而然形成宰相权势大的局面,至于谋反更是子虚乌有,大臣之家因为功绩往往会得到皇帝赏赐的御衣之类的物品,这些物品出白宫中,上面绘有龙凤之类的纹饰不足为奇。而贾似道的改革是有积极意义的,打击宦官董宋臣、李忠辅也是对朝政有利的,对对蒙战争他也呈现出主战的倾向(“鄂州和议”以及“鄂州大捷”史学界众说纷纭尚未辨清我们不做讨论),只能说是公田法得罪了太多人的利益,而他在执政期间,曾控制台谏系统,弹压太学生,又反对伪道学家的空谈。贾似道认为“学舍在当时最为横议”,“假崇尚道学、旌别高科之名,而专用一等委靡迂缓不才之徒,高者谈理学,卑者矜时文,略不知兵财政刑为何物”。和韩侂胄一样也得罪了道学家,自然没有好话。
总结一下可以发现主和甚至偏投降的两位均得善终,生荣死哀,死后官方给出的定调基本良好(秦桧和史弥远都是忠献,如果不是秦桧杀岳飞过于臭名昭著以至于连带老婆老板一起遗臭万年还有金国背景,秦家的名声以及在政坛上的地位也不会烂那么快),而且尚有余党继续其路线(秦桧死后数年间,掌握南宋政权的沈该、汤思退在政策面上仍是秦桧路线的忠实继承人;史弥远死后任相的是与其一同策划废太子事件的心腹郑清之,史家荣华富贵依旧);主战的两位身首异处,下场凄凉,且在当时就被打入另册。
再次考察南宋历史可以发现,理学(道学)集团背后的“伞”其实是朝廷里的主和派,尽管很多理学大家都持有主战思想,但是其作为一股政治力量在南宋政坛上是以主和的面貌出现的。在宋孝宗执政中期,丞相王淮大力主战,并打击朱熹为首的道学力量。朱熹等人以主和派周必大为援,利用山陵使事件罢黜王淮,从而让理学人士大量入朝,之后的几位主和派丞相留正、赵汝愚都支持理学,官僚集团与理学集团的斗争愈演愈烈,直到宁宗朝矛盾总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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