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司马迁被宫刑冤不冤?

回答
司马迁的宫刑之冤,细究起来,实在是一笔难解的账。说他冤不冤,得从头捋一捋,将那历史的经纬一点点拨开。

首先,我们得明白,司马迁遭受宫刑的直接导火索是什么。那便是那桩震动朝野的李陵案。公元前99年,汉武帝亲征匈奴,派了李陵率领步兵攻打匈奴的浚稽山。李陵这人,虽是名将李广的孙子,却非等闲之辈,他以区区五千步兵,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竟然能与数万匈奴骑兵鏖战月余,杀伤甚众,令匈奴单于都为之侧目。最终,因寡不敌众,李陵兵败被俘,但他宁死不降,最终被匈奴所留。

这时候,汉武帝正值意气风发,他觉得李陵是临阵脱逃,是懦夫,是汉朝的耻辱。而司马迁,作为太史令,职责是记录史事,更应是天子的喉舌。在朝会上,汉武帝就此事询问群臣的意见。大多数大臣,为了讨好皇帝,纷纷附和,认为李陵罪该万死,理应受到严惩。

然而,司马迁却站了出来。他没有随波逐流,而是据理力争,为李陵辩护。他的理由,听起来似乎是为李陵开脱,但细究之下,却是出于一种对军事常识的理解,以及对汉武帝自身判断的委婉质疑。司马迁认为,李陵以五千人对抗数万匈奴,已经是拼尽全力,战绩辉煌。在那种绝境下,无论谁来指挥,结果都难有大的不同。更重要的是,他认为,李陵降匈奴,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为了保全性命,伺机报效国家。他甚至用“肉袒伏斧鑢质问”来形容自己当时论辩的激烈程度。

司马迁的辩护,非但没能打动汉武帝,反而触怒了皇帝。汉武帝本就对李陵的失败耿耿于怀,司马迁的“狡辩”在他看来,无异于是在说他“用人不当”,甚至是在指责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那个讲究君臣绝对服从的时代,这种“忤逆”是无法容忍的。

于是,汉武帝震怒之下,给司马迁定了“诽谤汉朝”的罪名,并且处以“宫刑”——一种极其残忍的,专门针对男子的一种刑罚。

现在,我们来看看司马迁的“冤”在哪里。

首先,就“罪名”而言,他的宫刑是名不副实的。 他没有犯下真正的罪行,他的“罪”仅仅是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而且是基于对事实的判断和对军事情况的了解。在现代法律体系下,这无疑是言论自由的范畴。即便是在古代,以“诽谤”来定罪宫刑如此重大的刑罚,也显得过于牵强和苛刻。他并非恶意诋毁,而是出于忠诚和专业判断。

其次,就“刑罚”而言,宫刑本身是极不人道的,且与他的罪名不匹配。 宫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剥夺了他完整的生命体验,也剥夺了他传宗接代的权力。这种刑罚通常用于奸臣、盗贼等“大逆不道”或“罪大恶极”之人。用在司马迁身上,显然是刑罚过重,不合比例。

再者,从“动机”上看,司马迁是为了“直笔”写史。 他深知李陵案的复杂性,也明白汉武帝的怒火难以熄灭。然而,他宁愿承受如此巨大的代价,也要为李陵说一句公道话,并且更重要的是,他想保留自己的性命,继续完成他的史学巨著——《史记》。他曾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夫如是,则庶几 thereof 可以辅君、荣亲、益计士也。”这句话,正是他甘愿受辱,也要完成《史记》的写照。他要用他的笔,记录下那个时代的真实面貌,即使这意味着他要遭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司马迁的宫刑是极其冤枉的。 他忠于职守,敢于直言,甚至是为了保存学术生命而忍辱负重。他所遭受的,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是被皇帝的绝对权威和面子所牺牲的无辜者。

然而,历史的复杂性也体现在这里。虽然我们同情司马迁的遭遇,认为他受刑冤枉,但我们也必须承认,汉武帝的统治模式就是如此。在那个时代,皇帝的意志就是法律,任何挑战其权威的行为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司马迁的行为,在汉武帝看来,确实是“不忠不孝”,是“诽谤”,他只是按照自己时代的逻辑来处理这个问题。

因此,我们可以说,司马迁的宫刑是不合情理、不合人道、不匹配罪名的,从公平正义的角度看,是冤枉的。他为了坚持史家的良知和保存《史记》,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他的“冤”,恰恰是后世能够更加深刻地理解《史记》价值的注脚,也是对那些权力滥用和不公待遇的警示。我们纪念司马迁,不仅仅因为他写下了伟大的《史记》,更因为他在遭受如此非人道的待遇时,依然没有放弃他的使命,他的坚持,让他的“冤屈”背后,闪耀着不屈的精神光辉。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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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冤啊,太TM冤了。

当年,汉武帝派人去打匈奴,主将是自己的大舅哥。给他大舅哥做助手的叫李陵,是飞将军李广的亲孙子,负责押运粮草。

这个安排非常不合理,因为大舅哥没啥本事。估计是宠妃天天吹枕边风,趁汉武帝正爽的时候给她哥哥要官做,不然口活就停下来了。

李陵这边,他5000人送完粮草,回去路上就遭到了匈奴8万骑兵的伏击,李陵连战8天,杀掉对方1万人,最后弹尽粮绝,投降了。再一打听,匈奴还把公主嫁给了李陵。


中国对于投降是很鄙夷的,汉武帝认为他应该宁死不屈,更不该当匈奴的女婿。

汉武帝不知道想到了啥,突然把正在写书的司马迁叫到堂上,问道:迁儿,你怎么看?

其实司马迁不管这些事,他只是个文化局的科员,朝堂上的事根本轮不到他说话。

但既然皇帝问起,司马迁说:李陵这个人还不错,孝敬父母,礼贤下士,国家有需要的时候马上自告奋勇。他只有5000后勤兵,也杀了对方1万骑兵。他投降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忍辱负重,暂且留着自己的命,以后更好的为皇上效力!

汉武帝想:他忍啥辱了?忍乳吧。李陵没问题,就是说我大舅哥有问题了?

然后一声喝令:来人,把他鸡8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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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道真是变了,

因言获罪,在清就是文字狱。在汉就是司马迁不识时务。

我不是为清朝洗地,无论什么时候因言获罪都是悲哀。

在封建君王心中,世人皆是奴隶罢了。

关键是很多为奴隶主洗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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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刚看过《史记》《汉书》《资治通鉴》,恰好这三本书都写到了此事,我试着回答一下。

要了解司马迁受宫刑冤不冤,首先要知道司马迁为什么受宫刑,这就是李陵事件。

公元前99年,李广利率领三万骑兵大军出击匈奴,飞将军李广之孙李陵率领五千步军作为一只偏师同时出征。后来李陵碰到了匈奴的八万骑兵,却毫不畏惧,奋勇作战,给予了匈奴以重大打击,但是最终寡不敌众,在弹尽援绝的情况下,投降了匈奴。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史记》如是记载:

 单于既得陵,素闻其家声,及战又壮,乃以其女妻陵而贵之。汉闻,族陵母妻子。自是之後,李氏名败,而陇西之士居门下者皆用为耻焉。——《史记·李将军列传》

《史记》描述的很简单,朝廷听说李陵投降并且娶了单于的女儿,就杀了李陵的家人。汉武帝面对李陵的投降,进行的报复可以说得上是辣手无情。

《汉书》如是记载:

 陵败处去塞百余里,边塞以闻。上欲陵死战,召陵母及妇,使相者视之,无死丧色。后闻陵降,上怒甚,责问陈步乐,步乐自杀。群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有国士之风。今举事一不幸,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糵其短,诚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輮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拳,冒白刃,北首争死敌,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然其所摧败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

初,上遣贰师大军出,财令陵为助兵,及陵与单于相值,而贰师功少。上以迁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久之,上悔陵无救,曰:“陵当发出塞,乃诏强弩都尉令迎军。坐预诏之,得令老将生奸诈。”乃遣使劳赐陵余军得脱者。——《汉书·李广苏建传》

《汉书》中的这段文字内容可以说是信息量很大。首先从“上欲陵死战,召陵母及妇,使相者视之,无死丧色。后闻陵降,上怒甚,责问陈步乐,步乐自杀”这句话可以看出,汉武帝是希望李陵战死沙场的,但是李陵却投降了!为什么汉武帝对李陵有如此要求,这可以从《汉书》中找答案。

天汉二年,贰师将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召陵,欲使为贰师将辎重。陵召见武台,叩头自请曰:“臣所将屯边者,皆荆楚勇士奇材剑客也,力扼虎,射命中,愿得自当一队,到兰干山南以分单于兵,毋令专乡贰师军。”上曰:“将恶相属邪!吾发军多,毋骑予女。”陵对:“无所事骑,臣愿以少击众,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上壮而许之,因诏强弩都尉路博德将兵半道迎陵军。——《汉书·李广苏建传》

这段讲了什么呢?简而言之,李陵主动请缨出击匈奴,汉武帝以骑兵不足拒绝,李陵却毫不介意,主动请五千步兵出击匈奴。率领如此弱小的一支部队居然敢坚持出击匈奴,这让汉武帝觉得李陵非常霸气,因此“壮而许之"。自然而然,就会对李陵产生极大的欣赏和期望!但是事实是李陵居然投降了,这让汉武帝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如此器重的人居然就投降了,这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

接着看下面的内容:群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

从之前的内容可知,汉武帝对李陵没有战死沙场非常不满,已经让一个叫陈步乐的人自杀了(经

@叶微香

提点,得知陈步乐是李陵派去长安禀报军情顺利的)。这种情况下,相信当时的官员中,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明白汉武帝对李陵是什么态度,所以”群臣皆罪陵",这种显得有些异常一致的表现,很有可能是因为官员们的见风使舵,明哲保身。而我们的太史公司马迁,他是一个什么官呢?查询得知:

太史令:中国古代官名
西周﹑春秋时掌管记载史事﹑编写史书﹑起草文书,兼管国家典籍和天文历法等。
秦汉曰太史令,汉属太常,掌天时星历。魏晋以后,修史之职归著作郎,太史专掌历法。隋改称太史监,唐改为太史局,宋有太史局﹑司天监﹑天文院等名称。元改称太史院。明清称钦天监;修史之职归之翰林院,故俗称翰林为太史。参阅《通典·职官八》《续通典·职官八》。[2]
掌管天文历算等官名。相传夏朝置,掌文书。秦始置太史令,西汉因之,掌编写史书和天文历法,俸禄六百石。《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公车特征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

原来太史令是一个负责“掌天时星历的官。政治,军事,外交这类国家大事,可以说是跟司马迁的职责没什么关系。因此我认为,面对汉武帝的询问,司马迁最“合适”的表现应该就是随声附和,人云亦云。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太史公居然公开和圣意唱起了反调!而且汉书用了“盛言”二字,十分精辟,可想而知,当时在朝堂上,司马迁口若悬河,镇定自若的样子。这种举动和他的身份严重不相符,并且还与其他人公开唱反调,触犯众怒,更是当众在往汉武帝的怒火上浇油!!

但是就是因此汉武帝就动了杀心吗?不仅如此!接着往下看:初,上遣贰师大军出,财令陵为助兵,及陵与单于相值,而贰师功少。上以迁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

贰师将军就是李广利,李广利拥有三万骑兵,是真正的主力,他的表现如何呢?看看《汉书》怎么说:

 其明年,汉使贰师将军将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得首虏万余级而还。匈奴大围贰师,几不得脱。汉兵物故什六七。汉又使因杅将军出西河,与强弩都尉会涿邪山,亡所得。使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千余里,与单于会,合战,陵所杀伤万余人,兵食尽,欲归,单于围陵,陵降匈奴,其兵得脱归汉者四百人。单于乃贵陵,以其女妻之。——《汉书·匈奴传》

李广利的表现相当不尽如人意!他取得一些胜利后,就遭遇大败,损失了六七成的军队。李广利这样的沉重损失,就显得李陵更加英勇了!李陵是主动请战偏师,而李广利是汉武帝安排的主力,结果二人表现却是截然相反的。越是把李广利和李陵相提并论,就会越体现汉武帝的用人失当。而我们的太史令司马迁就是在做这样危险的事!

况且李广利有一个敏感的身份:

李广利,女弟李夫人有宠于上,产昌邑哀王——《汉书·张骞李广利传》

因此,司马迁的表现,在愤怒的汉武帝的眼中,分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自己说:你贪恋女色,任人唯亲,是非不分,赏罚失当!在这件事的表现上是相当糊涂!


赞扬李陵的确惹得汉武帝颜面无光,然而批评李广利却是让自视甚高的汉武帝彻底发作的关键!因此我们也就能明白司马迁到底是为何遭受的刑罚。



但是后来汉武帝又后悔了:久之,上悔陵无救,曰:“陵当发出塞,乃诏强弩都尉令迎军。坐预诏之,得令老将生奸诈。”乃遣使劳赐陵余军得脱者。

可见后来汉武帝的愤怒很可能是一时之气的造成的,他也许心里明白李陵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这种抚慰残余士兵的行为,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无声的认错。这和《史记》中汉武帝的狠辣无情形象相比,有着一定的差别。

至于两者谁更可信,我更倾向于《汉书》的记载。

宋代史学巨著《资治通鉴》记载了从公元前403年到公元959年共1363年的历史,却只有区区三百八十万字,语言不可谓不简练。就连司马光自己对《资治通鉴》的选材也如是说:“删削冗长,举撮机要,专取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为编年一书,使先后有伦,精粗不杂。”这种标准下编写出的内容,真可谓是字字珠玑,言简意赅。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资治通鉴》对于此次事件的描述,却不吝多费文墨,大量引用《汉书》的原文:


陵败处去塞百余里,边塞以闻。上欲陵死战;后闻陵降,上怒甚,责问陈步乐,步乐自杀。群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有国士之风。今举事一不幸,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蘖其短,诚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蹂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冒白刃,北首争死敌,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然其所摧败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上以迁为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资治通鉴·汉纪十三》

 可见司马光对于《汉书》所交代的前因后果都是认可的,并能体会到他婉转的表达了对司马迁的惋惜和同情。


至于司马迁受到腐刑到底冤不冤,还应该了解当事人司马迁的在事件中的想法,《报任安书》是很好的参考材料,节选如下:

"......夫仆与李陵俱居门下,素非相善也,趣舍异路,未尝衔杯酒接殷勤之欢。然仆观其为人自奇士,事亲孝,与士信,临财廉,取予义,分别有让,恭俭下人,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仆以为有国士之风。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赴公家之难,斯已奇矣。今举事壹不当,而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孽其短,仆诚私心痛之。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足历王庭,垂饵虎口,横挑强胡,昂亿万之师,与单于连战十余日,所杀过当。虏救死扶伤不给,旃裘之君长咸震怖,乃悉征左右贤王,举引弓之民,一国共攻而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救兵不至,士卒死伤如积。然李陵一呼劳军,士无不起,躬流涕,沫血饮泣,张空弮,冒白刃,北首争死敌。陵未没时,使有来报,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后数日,陵败书闻,主上为之食不甘味,听朝不怡。大臣忧惧,不知所出。仆窃不自料其卑贱,见主上惨凄怛悼,诚欲效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能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彼,彼观其意,且欲得其当而报汉。事已无可奈何,其所摧败,功亦足以暴于天下。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推言陵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未能尽明,明主不深晓,以为仆沮贰师,而为李陵游说,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因为诬上,卒从吏议。家贫,财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壹言。身非木石,独与法吏为伍,深幽囹圄之中,谁可告愬者!此正少卿所亲见,仆行事岂不然邪?李陵既生降,隤其家声,而仆又茸之蚕室,重为天下观笑。悲夫!悲夫! "

翻译如下:

“......我和李陵都在朝中为官,向来并没有多少交往,追求和反对的目标也不相同,从不曾在一起举杯饮酒,互相表示友好的感情。但是我观察李陵的为人,确是个守节操的不平常之人:奉事父母讲孝道,同朋友交往守信用,遇到钱财很廉洁,或取或予都合乎礼义,能分别长幼尊卑,谦让有礼,恭敬谦卑自甘人下,总是考虑着奋不顾身来赴国家的急难。他历来积铸的品德,我认为有国士的风度。做人臣的,从出于万死而不顾一生的考虑,奔赴国家的危难,这已经是很少见的了。现在他行事一有不当,而那些只顾保全自己性命和妻室儿女利益的臣子们,便跟着挑拨是非,夸大过错,陷人于祸,我确实从内心感到沉痛。况且李陵带领的兵卒不满五千,深入敌人军事要地,到达单于的王庭,好像在老虎口上垂挂诱饵,向强大的胡兵四面挑战,面对着亿万敌兵,同单于连续作战十多天,杀伤的敌人超过了自己军队的人数,使得敌人连救死扶伤都顾不上。匈奴君长都十分震惊恐怖,于是就征调左、右贤王,出动了所有会开弓放箭的人,举国上下,共同攻打李陵并包围他。李陵转战千里,箭都射完了,进退之路已经断绝,救兵不来,士兵死伤成堆。但是,当李陵振臂一呼,鼓舞士气的时候,兵士没有不奋起的,他们流着眼泪,一个个满脸是血,强忍悲泣,拉开空的弓弦,冒着白光闪闪的刀锋,向北拼死杀敌。当李陵的军队尚未覆没的时候,使者曾给朝廷送来捷报,朝廷的公卿王侯都举杯为皇上庆贺。几天以后,李陵兵败的奏书传来,皇上为此而饮食不甜,处理朝政也不高兴。大臣们都很忧虑,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我私下里并未考虑自己的卑贱,见皇上悲伤痛心,实在想尽一点我那款款愚忠。我认为李陵向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能够换得士兵们拼死效命的行动,即使是古代名将恐怕也没能超过的。他虽然身陷重围,兵败投降,但看他的意思,是想寻找机会报效汉朝。事情已经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但他摧垮、打败敌军的功劳,也足以向天下人显示他的本心了。我内心打算向皇上陈述上面的看法,而没有得到适当的机会,恰逢皇上召见,询问我的看法,我就根据这些意见来论述李陵的功劳,想以此来宽慰皇上的胸怀,堵塞那些攻击、诬陷的言论。我没有完全说清我的意思,圣明的君主不深入了解,认为我是攻击贰师将军,而为李陵辩解,于是将我交付狱官处罚。我的虔敬和忠诚的心意,始终没有机会陈述和辩白,被判了诬上的罪名,皇上终于同意了法吏的判决。我家境贫寒,微薄的钱财不足以拿来赎罪,朋友们谁也不出面营救,皇帝左右的亲近大臣又不肯替我说一句话。我血肉之躯本非木头和石块,却与执法的官吏在一起,深深地关闭在牢狱之中,我向谁去诉说内心的痛苦呢?这些,正是少卿所亲眼看见的,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正是这样吗?李陵投降以后,败坏了他的家族的名声,而我接着被置于蚕室,更被天下人所耻笑,可悲啊!可悲! ”


这里要多说一点,司马迁写这封信的时,任安已经因为与巫蛊之祸有关还被关进监狱中。司马迁写这样一封无法收到的信,是为了把自己内心沉重的痛苦抒发出来,其内容和情感,真实可信,就连班固在评价司马迁时也如此说:“既陷极刑,幽而发愤,书亦信矣”!(已经遭受极刑仍在狱中发愤写作,他给任安的信中所陈述的也是可信的!)



最后附上班固对司马迁的评价:

 然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乌呼!以迁之博物洽闻,而不能以知自全,既陷极刑,幽而发愤,书亦信矣。迹其所以自伤悼,《小雅》巷伯之伦。夫唯《大雅》“既明且哲,能保其身”,难矣哉!——《汉书·司马迁传》

翻译如下:

从刘向到扬雄,这些人博览群书,他们都称赞司马迁有良史之才,佩服他善于序说事物的道理,明辨而不华丽,质朴而不鄙俗,他的文章秉笔直书,他所记述的史事真实不做虚假的赞美,不掩饰丑恶的东西,所以称作实录。唉!以司马迁的博学广闻,却不能靠智慧保全自己,已经遭受极刑仍在狱中发愤写作,他给任安的信中所陈述的也是可信的。究察其所以哀伤自己,是属于《诗经.小雅》中巷伯一类的人。像《诗经.大雅》所说的“既明辨又聪明,还能保全自己”,这太难了!


(值得深思的是,班固最终也没能保全自己。看来 “既明且哲,能保其身”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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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啊,当然冤。

司马迁不是强答,他是被邀回答的。

《汉书 ·李广苏建传》写的清楚:

“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

是皇帝邀请司马迁回答的,不是他强行上书回答。

皇帝让一个“掌天官,不治民“的太史令回答军事类问题,本来就是很有问题的。

司马迁“谢邀“后侃侃而谈,不合皇帝心意,下狱,被阉,你说冤不冤。

你邀我答,我答的不好你折叠我就行了嘛,直接禁言,封号,天理何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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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几个高票的回答简直受不了了。

司马迁被宫刑冤不冤?我们先来看看“冤枉”是什么意思。

1、无辜的人被诬指为有罪,无过错的人受到指责。

2、指没有事实根据,给人加上恶名。

3、不值得;吃亏。

4、形容不当得而得。

百度百科上的意思我都贴出来了,各位看官自行比对。

开始答题

司马迁为什么受的宫刑?我想看过些别的回答的都不用我重复了,实际上这问的是两个问题,一是李陵降敌被诛三族之事冤不冤,二则是司马迁为李陵辩护而受宫刑这事冤不冤。

我们还是老规矩,上史料,有一句说一句。

先从李陵之事说起。先上李陵传内容。

“天汉二年,贰师将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天山召陵,欲使为贰师将辎重。陵召见武台,叩头自请曰:“臣所将屯边者,皆荆楚勇士奇材剑客也,力扼虎,射命中,愿得自当一队,到兰干山南以分单于兵,毋令专乡贰师军。”上曰:“将恶相属邪!吾发军多,毋骑予女。”陵对:“无所事骑,臣愿以少击众,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上壮而许之,因诏强弩都尉路博德将兵半道迎陵军。博德故伏波将军,亦羞为陵后距,奏言:“方秋匈奴马肥,未可与战,臣愿留陵至春,俱将酒泉、张掖骑各五千人并击东西浚稽,可必禽也。”书奏,上怒,疑陵悔不欲出而教博德上书,乃诏博德:“吾欲予李陵骑,云‘欲以少击众’。今虏入西河,其引兵走西河,遮钩营之道。”诏陵:“以九月发,出庶虏鄣,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徘徊观虏,即亡所见,从浞野侯赵破奴故道抵受降城休士,因骑置以闻。所与博德言者云何?具以书对。”陵于是将其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至浚稽山止营,举图所过山川地形,使麾下骑陈步乐还以闻。步乐召见,道陵将率得士死力,上甚说,拜步乐为郎。

陵至浚稽山,与单于相直,骑可三万围陵军。军居两山间,以大车为营。陵引士出营外为陈,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令曰:“闻鼓声而纵,闻金声而止。”虏见汉军少,直前就营。陵搏战攻之,千弩俱发,应弦而倒。虏还走上山,汉军追击,杀数千人。单于大惊,召左右地兵八万余骑攻陵。陵且战且引,南行数日,抵山谷中。连战,士卒中矢伤,三创者载辇,两创者将车,一创者持兵战。陵曰:“吾士气少衰而鼓不起者,何也?军中岂有女子乎?”始军出时,关东群盗妻子徙边者随军为卒妻妇,大匿车中。陵搜得,皆剑斩之。明日复战,斩首三千余级。引兵东南,循故龙城道行四五日,抵大泽葭苇中,虏从上风纵火,陵亦令军中纵火以自救。南行至山下,单于在南山上,使其子将骑击陵。陵军步斗树木间,复杀数千人,因发连弩射单于,单于下走。是日捕得虏,言:“单于曰:‘此汉精兵,击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有伏兵乎?’诸当户君长皆言:‘单于自将数万骑击汉数千人不能灭,后无以复使边臣,令汉益轻匈奴。’复力战山谷间,尚四五十里得平地,不能破,乃还。”

  是时,陵军益急,匈奴骑多,战一日数十合,复伤杀虏二千余人。虏不利,欲去,会陵军候管敢为校尉所辱,亡降匈奴,具言陵军无后救,射矢且尽,独将军麾下及成安侯校各八百人为前行,以黄与白为帜,当使精骑射之即破矣。”成安侯者,颍川人,父韩千秋,故济南相,奋击南越战死,武帝封子延年为侯,以校尉随陵。单于得敢大喜,使骑并攻汉军,疾呼曰:“李陵、韩延年趣降!”遂遮道急攻陵。陵居谷中,虏在山上,四面射,矢如雨下。汉军南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万矢皆尽,即弃车去。士尚三千余人,徒斩车辐而持之,军吏持尺刀,抵山入峡谷。单于遮其后,乘隅下垒石,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后,陵便衣独步出营,止左右:“毋随我,丈夫一取单于耳!”良久,陵还,大息曰:“兵败,死矣!”军吏或曰:“将军威震匈奴,天命不遂,后求道径还归,如浞野侯为虏所得,后亡还,天子客遇之,况于将军乎!”陵曰:“公止!吾不死,非壮士也。”于是尽斩旌旗,及珍宝埋地中,陵叹曰:“复得数十矢,足以脱矣。今无兵复战,天明坐受缚矣!各鸟兽散,犹有得脱归报天子者。”令军士人持二升糒,一半冰,期至遮虏鄣者相待。夜半时,击鼓起士,鼓不鸣。陵与韩延年俱上马,壮士从者十余人。虏骑数千追之,韩延年战死。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军人分散,脱至塞者四百余人。

陵败处去塞百余里,边塞以闻。上欲陵死战,召陵母及妇,使相者视之,无死丧色。后闻陵降,上怒甚,责问陈步乐,步乐自杀。群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有国士之风。今举事一不幸,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糵其短,诚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輮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拳,冒白刃,北首争死敌,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然其所摧败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

  初,上遣贰师大军出,财令陵为助兵,及陵与单于相值,而贰师功少。上以迁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久之,上悔陵无救,曰:“陵当发出塞,乃诏强弩都尉令迎军。坐预诏之,得令老将生奸诈。”乃遣使劳赐陵余军得脱者。

  陵在匈奴岁余,上遣因杅将军公孙敖将兵深入匈奴迎陵。敖军无功还,曰:“捕得生口,言李陵教单于为兵以备汉军,故臣无所得。”上闻,于是族陵家,母弟妻子皆伏诛。陇西士大夫以李氏为愧。其后,汉遣使使匈奴,陵谓使者曰:“吾为汉将步卒五千人横行匈奴,以亡救而败,何负于汉而诛吾家?”使者曰:“汉闻李少卿教匈奴为兵。”陵曰:“乃李绪,非我也。”李绪本汉塞外都尉,居奚侯城,匈奴攻之,绪降,而单于客遇绪,常坐陵上。陵痛其家以李绪而诛,使人刺杀绪。大阏氏欲杀陵,单于匿之北方,大阏氏死乃还。

  单于壮陵,以女妻之,立为右校王,卫律为丁灵王,皆贵用事。卫律者,父本长水胡人。律生长汉,善协律都尉李延年,延年荐言律使匈奴。使还,会延年家收,律惧并诛,亡还降匈奴。匈奴爱之,常在单于左右。陵居外,有大事,乃入议。

  昭帝立,大将军霍光、左将军上官桀辅政,素与陵善,遣陵故人陇西任立政等三人俱至匈奴招陵。立政等至,单于置酒赐汉使者,李陵、卫律皆侍坐。立政等见陵,未得私语,即目视陵,而数数自循其刀环,握其足,阴谕之,言可还归汉也。后陵、律持牛酒劳汉使,博饮,两人皆胡服椎结。立政大言曰:“汉已大赦,中国安乐,主上富于春秋,霍子孟、上官少叔用事。”以此言微动之。陵墨不应,孰视而自循其发,答曰:“吾已胡服矣!”有顷,律起更衣,立政曰:“咄,少卿良苦!霍子孟、上官少叔谢女。”陵曰:“霍与上官无恙乎?”立政曰:“请少卿来归故乡,毋忧富贵。”陵字立政曰:“少公,归易耳,恐再辱,奈何!”语未卒,卫律还,颇闻余语,曰:“李少卿贤者,不独居一国。范蠡遍游天下,由余去戎人秦,今何语之亲也!”因罢去。立政随谓陵曰:“亦有意乎?”陵曰:“丈夫不能再辱。”

  陵在匈奴二十余年,元平元年病死。”

以前在别的回答里涉及过李陵的问题,鉴于还算得空有些时间,我就在这里再回答一遍吧。以上史料和地图都已贴出,直接对照史料上解读(加粗字体重点解读)。

天汉二年,汉武帝派李广利带三万骑兵出酒泉,与匈奴右贤王激战于天山。汉武帝于是召见李陵,希望李陵帮李广利打下手搞好后勤,李陵在武台面见武帝后,叩头自请希望领着他的五千精锐自当一队作为偏师在兰干山(今蒙古国西南西戈壁)分散匈奴兵力切实减轻李广利主力军的压力,保证此次军事行动的成功。到此处居然有人能解读成李陵装逼请战辜负了汉武帝的期望?那么好,原文的“叩头自请”四个字我就想知道这是怎么得出李陵装逼的解释的,如果主动请战算作装逼的话,你们怕是不知道有“终军请缨”这个典故吧?刚巧不巧这同是汉武朝之事,我们来看看终军请缨是个什么情况。

“终军请缨,中国古代典故。出自东汉班固《汉书·终军传》,西汉武帝朝,南越(今广东、广西及越南北部)割据政权尚未完全归附,他又自请出使南越,表示“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请缨”一词即典出于此)。至南越后,他说服南越王臣服汉朝,但南越丞相吕嘉极力反对,发兵攻杀南越王及汉使者,终军亦被杀。死时年仅20余岁,世人称之为“终童”。 后以此典故指主动担当重任,建功报国。”

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主动请缨、毛遂自荐放到哪里都不会成为恶意攻击他人的名目吧?终军自请出使南越说服南越王归顺汉朝,虽然最终发生意外情况被杀,但至今人们仍然赞颂他主动担当大任的精神。放到李陵这里难道不是一样的吗?都是主动请战,功勋累累而又功败垂成,最后下场和结局都令人唏嘘。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终军是一个评价,而李陵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评价,你们玩的这么一手好双标,这样对李陵公平吗?

扯远了,继续答题。汉武帝听了表示不满,你们之间还带闹矛盾的?我发那么多军队出去了,我可没有骑兵给你的!李陵表示我不要骑兵,只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带上我的五千步卒精锐直捣匈奴王庭。上壮而许之。汉武帝寻思这么屌的呢?那你就去吧!同时派强弩都尉路博德带着他的部队半路迎接配合李陵的行动。

事实上不光文人相轻,武将互相不对付的情况也多得是。路博德不愿意给李陵当后备队接应,于是上奏汉武帝:“现在正是秋天匈奴马肥之时,不适合与匈奴作战,我想和李陵已经留驻到春天再跟他一起带酒泉、张掖各五千人合击东、西浚稽山,这样一定可以生擒匈奴单于。”然而汉武帝的脑回路很奇葩啊,看完路博德的上书很生气,以为是李陵又后悔食言了叫路博德上的书(不懂都是都尉,李陵一个骑都尉(还没给配骑兵)拿什么压路博德的强弩都尉?),于是下诏给路博德说:“朕本来是想给李陵骑兵的(哦?是吗?倒回去看原话?),他却说想要以少击众(甩锅功夫一流)。现在匈奴侵入西河,速带你部赶往西河,守住钩营之道。”接着又传诏李陵“你在九月发兵,应从险要的遮虏鄣(即居延)出塞,到东浚稽山南面龙勒水一带,徘徊以观敌情,如无所见,则沿着浞野侯赵破奴走过的路线抵受降城休整,将情况用快马回朝报告。你与路博德说了些什么?一并上书说清楚。”于是李陵率领他的五千步兵从居延出发,向北行进三十天,扎营于浚稽山。将所经过的山川地形绘制成图,派手下骑兵陈步乐回朝禀报。陈步乐被召见,陈说李陵带兵有方得到将士死力效命,武帝大悦,任陈步乐为郎官。

李陵在浚稽山与匈奴单于大军来了个激情碰面,双方兵力对比1比6.作战过程我就不介绍了,有点文言文底子的应该不难看懂。这里只提取几个重要信息说明问题。第一点,李陵凭借自己优越的作战指挥能力以少击众打出了极其辉煌的战绩,匈奴八万磕他五千步卒还损失万余,足以说明李陵的才能和功绩。第二点,管敢叛逃泄密的时候出卖重要情报“陵军无后救,射矢且尽”,说明原本汉武帝调派给李陵配合他行动的路博德完全没有尽到他的职责,即便汉武帝改派路博德去西河给李广利擦屁股了,却也没有另派一支后备队配合照应李陵。第三点,李陵败降的地方距离边塞仅百余里,这说明只要有一支部队殿后照应,不说建立奇功,至少李陵投敌之事断不可能发生,这事摊起责任来你们说锅都应该分给谁?奈何李陵再能打也不可能违背军事规律,只能在最后关头遣散士卒无奈投降。

汉武帝希望李陵死战为国捐躯,然而还没个准信呢,就召见李陵的母亲和妻子,派相面的使者专门看她们的表情神色,发现她们脸上并无悲伤的表情。(这个举动我当真是看不懂,将军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再正常不过,你刘彻也从没通知李陵家属说你儿子你老公可能死了,却派人检查李陵家属的神色希望你给我哭出来?看不懂,看不懂……),后来听报李陵降敌汉武帝就觉得你丫这么能咋不死呢,于是召见并责问李陵之前派回禀报军情的陈步乐,陈步乐也感觉无法交代,于是自杀谢罪。

然后到了司马迁这茬,“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那些批评司马迁不会看人下菜碟作死触逆鳞的,你们真的有看过史料吗?告诉我“上以问”是什么意思好吗?是汉武帝特地拿这事询问司马迁的,怎么,这锅可还甩的动?

陵未没时,使有来报,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后数日,陵败书闻,主上为之食不甘味,听朝不怡。大臣忧惧,不知所出。仆窃不自料其卑贱,见主上惨凄怛悼,诚欲效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能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彼观其意,且欲得其当而报汉。事已无可奈何,其所摧败,攻亦足以暴于天下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推言陵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未能尽明,明主不深晓,以为仆沮贰师,而为李陵游说,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因为诬上,卒从吏议。家贫,财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身非木石,独与法吏为伍,深幽囹圄之中,谁可告诉者!此正少卿所亲见,仆行事岂不然邪?李陵既生降,颓其家声,而仆又茸以蚕室,重为天下观笑。悲夫!悲夫!”——《报任安书》

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资治通鉴.汉纪十三》

司马迁受害人的自述总不能忽视吧?李陵投敌前后朝堂一片见风使舵的风向我就不多言了。李陵的战功也好才能也好,毫无疑问是应该受到肯定的。而且司马迁可不是汲汲于此事自己强行过去“盛言”的,“适会召问”,不知诸位能否明白?而且司马迁为李陵说的公道话如果哪里有问题的话,麻烦指出,司马迁冤不冤呢?不冤,准确的说是他倒霉,碰上这么个主子,仅此而已。而且据说司马迁被处宫刑的原因是聚焦在“沮贰师”一事上,我们看看李广利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初,上遣贰师大军出,财令陵为助兵,及陵与单于相值,而贰师功少上以迁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这是李陵传原话,班固说了句公道话,贰师功少,然而汉武帝却认为司马迁诬罔李广利,所以维护的李陵,因此将司马迁下狱,后来处以的宫刑。但由于我们不知道班固有没有跪舔传主,简单,多看看其他对照性的史料就是了。

“其明年,汉使贰师将军将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得首虏万余级而还。匈奴大围贰师,几不得脱。汉兵物故什六七。汉又使因杅将军出西河,与强弩都尉会涿邪山,亡所得。使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千余里,与单于会,合战,陵所杀伤万余人,兵食尽,欲归,单于围陵,陵降匈奴,其兵得脱归汉者四百人。单于乃贵陵,以其女妻之。”——《汉书.匈奴传上》

“贰师将军三万骑出酒泉,与右贤王战于天山,斩首虏万余级。又遣因杅将军出西河,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与单于战,斩首虏万余级。陵兵败,降匈奴。”——《汉书.武帝纪》

李广利带了多少人?三万骑兵,无疑是主力了。李广利方面军对战的是匈奴右贤王,获得了万余虏首的战果,然而李广利终究是水平有限,取得万余人的战果自身战损却达到了六七成,换算下来近两万,也就是说李广利的主力战绩是二换一的。汉武帝生怕李广利出了闪失不好给宠妃交代,派了公孙敖和路博德两路后备队到涿邪山(见上图)照应李广利(或许李陵偏师就是被当炮灰的),路博德等到了之后却发现“亡所得”,并没有看到匈奴军的人影。而匈奴传也讲述了李陵这边的情况,“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千余里”,看图其实不难发现,李陵行军三十日算他从居延出发到浚稽山走了千余里,再比对一下李陵投降的地点(去塞百余里),这么明显的信息和汉武帝的用意以及李陵这件事应该这么深度剖析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三十日行军千余里,也就是说日均三十里以上,算他三十里为最标准的行军速度,我们来看看这又是个什么概念。

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馀里,三百日乃到”——《资治通鉴.汉纪四十四》

“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后汉书.虞诩传》

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这是个什么概念呢?虞诩说的很清楚了,徐行。况且虞诩传同样讲清楚了,这还是到了陌生的地界以戒不虞情况下的行军速度。即便照着这个速度去救援李陵,步卒都不带赶脚力的最多四天时间就能赶到,李陵还是且战且退最后一直退到了边境百里左右的地方被围困才投降的,对于汉武帝而言,只要有心,做好之前的部署,李陵真的还会投降吗?

班固在武帝纪中倒是出于给面子的考虑在陈述这件事的时候尽可能隐晦了,把李广利的战损情况给抹去了,把路博德一部增援李广利的情况也隐去,对李陵则相对客观,既表现了李陵的杰出战绩,也如实记载了李陵的投降事迹。

继续看李陵传。

“久之,上悔陵无救,曰:“陵当发出塞,乃诏强弩都尉令迎军坐预诏之,得令老将生奸诈。”乃遣使劳赐陵余军得脱者。”过了不短的时间,汉武帝也为李陵孤军奋战没有救援的一事赶到悔恨自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李陵当初出塞之前,我诏令路博德迎候李陵配合他的行动,只因受了这奸诈老将奏书的影响又改变了诏令,才使得李陵全军覆没。于是派使者慰问赏赐了李陵的残部。

看到这里我是真不明白武帝粉有什么好洗的,又有什么好为刘彻的“洗心革面”而高潮的。既然汉武帝良心发现认为是自己愧对李陵了,那么李陵投敌固然可以重处,而按兵不动对李陵不予救援的以及犯下欺君重罪的路博德怎么不见你重处呢?说白了,刘彻有心偏袒小舅子罢了。路博德受他指派呵护着李广利,拿什么分身去救李陵?而且汉武帝要真没把李陵当炮灰,只要想调,随时都可以就近调兵及时赶到救援李陵,李陵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问题是,刘彻他有么?难道不是做出个悔恨的样子装腔作势地痛骂一下路博德让他背背锅逢场作戏?这样的老板,诸位确定喜欢吗?

李陵在匈奴待了一年多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又耐人寻味了,无论如何尽早派人接李陵或者查探清楚消息不行吗?一年以后才想起这茬?),汉武帝才开始派公孙敖深入匈奴去接李陵,公孙敖的军队无功而返,回去却禀告武帝“听俘虏讲,李陵在帮单于练兵以对付汉军,所以我们接不到他。”武帝听闻不加查证便将李陵家处以族刑,他母亲、兄弟和妻子都被诛杀。没有给李陵留半点后路。我知道这里又是一个争议点。我们要不要这样想一想?如果刘彻真的是你们心目中的明君,那么出于一个明君姿态,是不是也要稳妥起见再查证一遍再做决策?显然,刘彻是没有的,断了李陵在汉朝的所有后路,而且李陵的名声也由此被舆论搞臭,永无翻身之日。

此后,有汉使到匈奴,李陵对使者说:“我为汉朝领步卒五千横扫匈奴,因无救援而败,有什么对不起汉朝而要杀我全家?”使者说“:皇上听说李少卿在为匈奴练兵。”李陵说;“那是李绪,不是我。”李绪本来是汉朝的塞外都尉,驻守奚侯城,匈奴来攻便投降了。单于对他优礼有加,坐次在李陵之上。李陵恨他为匈奴练兵而使自己全家被诛,便派人刺杀了李绪。那么戏剧性的一幕来了。李陵质问汉使明明是皇上对不住我,为什么还杀我全家?使者照实回复皇上听说李少卿(称呼李陵的字,感情状态如何不多说)你在为匈奴练兵(以为你妥妥的叛国了)。李陵听了想哭想打死那位名字叫蠢猪的傻逼,那特么是李绪,不是我!说到这我想这里的细节可以推理明白了,如果公孙敖告知刘彻的话明确说是李陵在帮匈奴练兵的话,刘彻虽说未经查证就族灭李陵三族,倒也勉强说得过去(给武帝粉们提供一个洗洗更健康的思路),然而还是很难把刘彻洗干净,既如此,谎报军情欺君罔上的公孙敖为什么啥事没有?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不处置公孙敖说得过去?那么还存在另一种情形,那就是公孙敖报告方式里面用了模糊验证的方式,可能禀报武帝的时候说的是听抓到的舌头说一位姓李的将军在帮匈奴练兵准备对付我们,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武帝难道真的不清楚投降匈奴的李姓军官不止李陵一人吗?李绪的身份是塞外都尉,和李陵路博德一个级别,李陵投降的动态都能获知被记录,李绪投降的动态汉武帝真就毫不知情吗?退一步说,保险起见,是不是要再去查探清楚到底是哪个姓李的在为匈奴练兵查清楚了再说?那些为武帝洗地说不夷李陵三族影响会很恶劣无法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人,武帝这茬你们确定要这么洗吗?我前面分析的很清楚,再结合武帝的事迹,李陵这事不处置不足以服众是吧?那武帝朝那么多被清洗的丞相大臣武将这都是不杀不足以服众的吗?有部分人杀的完全没问题我们不谈,你们确定李陵事件汉武帝处理的方式是正确的?李陵以外汉武帝也是明察秋毫杀伐决断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汉武帝真的对得起李陵吗?

还有提及李陵娶了单于女儿做了匈奴的驸马代表实际行动上与汉决裂的,是的,李陵确实做了单于的驸马,不过你们能否注意一下时间点?这已经是汉武帝枉杀李陵三族被李陵得知从而心灰意冷之后的事情了,真要我说,汉武帝的爱才心真的比得上当时的匈奴单于吗?李陵若是这么决然,需要冒着被大阏氏杀掉的危险去刺杀李绪吗?李陵活的很挣扎,也许他当初就应该死了一了百了,如此一来他也绝无可非议之处,我不想洗他投敌,投降就是投降了,然而他是力尽而降,他尽力了,他值得我同情。也就是李陵得知汉武帝夷灭他三族以后彻底心灰意冷,此后武帝死后霍光派使者到匈奴希望请李陵回国,李陵的回答令人颇为动容又感到很不是滋味。

大丈夫不能反复无常,再次蒙羞”。多么沉重的回复,李陵明白他的名声已经被搞臭了。人不能两次受辱,仔细一想,难道不是故国确实对他不起吗?

来看一看李陵受到的历史评价吧!

李陵以步卒五千绝漠,然卒降匈奴,其功尚得书竹帛”——李世民

汉武爱边功,李陵提步卒。转战单于庭,身随汉军没。

李陵不爱死,心存归汉阙。誓欲还国恩,不为匈奴屈。

身辱家已无,长居虎狼窟。胡天无春风,虏地多积雪。

穷阴愁杀人,况与苏武别。发声天地哀,执手肺肠绝。

白日为我愁,阴云为我结。生为汉宫臣,死为胡地骨。

万里长相思,终身望南月。”——刘湾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辛弃疾

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项羽),少有韧性的反抗(伍子胥),少有单身鏖战的武人(李陵),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司马迁);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战具比我们精利的欧美人,战具未必比我们精利的匈奴蒙古满洲人,都如入无人之境。‘土崩瓦解’这四个字,真是形容得有自知之明”——鲁迅

当他无家可归,祖国执行不义的时候,叛变也许是悲壮的正道”——张承志


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撮人,喜欢“标新立异”,世界确实需要不同的色彩,但世界不需要抹杀合理事物的色彩。


李陵传的内容讲完,我们不妨再看看刘彻袒护的那位小舅子李广利后来又是个什么下场。

“贰师将军将出塞,匈奴使右大都尉与卫律将五千骑要击汉军于夫羊句山狭。贰师遣属国胡骑二千与战,虏兵坏散,死伤者数百人。汉军乘胜追北,至范夫人城,匈奴奔走,莫敢距敌。会贰师妻子坐巫蛊收,闻之忧惧。其掾胡亚夫亦避罪从军,说贰师曰:“夫人室家皆在吏,若还不称意,适与狱会,郅居以北可复得见乎?”贰师由是狐疑,欲深入要功,遂北至郅居水上。虏已去,贰师遣护军将二万骑度郅居之水。一日,逢左贤王左大将,将二万骑与汉军合战一日,汉军杀左大将,虏死伤甚众。军长史与决眭都尉煇渠侯谋曰:“将军怀异心,欲危众求功,恐必败。”谋共执贰师。贰师闻之,斩长史,引兵还至速邪乌燕然山。单于知汉军劳倦,自将五万骑遮击贰师,相杀伤甚众。夜堑汉军前,深数尺,从后急击之,军大乱败,贰师降。单于素知其汉大将贵臣,以女妻之,尊宠在卫律上。”——《汉书.匈奴传上》

不知刘彻如果能预知李广利也是最后也是这么辜负他的重望,当初到底会在李广利和李陵之间选谁呢?武帝粉真不用洗些什么了,历史记载已经把武帝脸啪啪响的画面定格下来了,生动活泼。


司马迁被宫刑冤不冤呢?我把汉书中司马迁盛言为李陵辩护的内容给出来了,看官们自行评判。中国人从古至今都讲人要有脊梁,如果司马迁的仗义执言、苦心进谏都得不到理解和认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不禁想问,风波亭遇害的岳飞冤不冤?粉骨碎身浑不怕的于太保冤不冤?忠言逆耳,太史公用切身行为诠释了什么才是臣子应该说的话,什么才是臣子应该做的事。他当然可以选择缄口不言,若如此,这样的太史公还是那位值得我们千古铭记的太史公吗?人嘴两张皮,可能有人还会批评太史公不会看人下菜碟,直触逆鳞简直作死,你们怕是忘了是汉武帝主动对太史公发难的吧?当真以为不说就没事?难道大不敬就不是重罪,不说就不是作死了吗?他选择说了,他没有哪句话说错了,错的不是他。

有些人,喜欢跪着就让他跪着好了,就比如岳王庙里跪着的那几座铁像。

我希望三观正常的人,思想上精神上都是屹立的,这些朋友们,千万千万,不要屈膝!

人生而为人,绝不是通过跪着来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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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第一个主人翁——李陵

李陵是李广的孙子,善骑射,爱士卒,也是一天才将领,连刘彻都承认其颇有李广的风姿。奉武帝之命出征匈奴,以五千步兵与八万匈奴鏖战,斩杀匈奴无数,最后因寡不敌众兵败投降。

从战绩上来看也是可圈可点的,只是刘彻本来是希望李陵能够效仿其爷爷自杀成仁的,结果给降了。也有说李陵是假降图后谋的,是否诈降这里就不多表了,至少结果是可以确定的,于是刘彻很气愤,场面很尴尬。

然后第二年刘彻就悔悟了,说当时应该让路博德前去接应,不应该让李陵孤军深入的,于是刘彻还赏赐了一些逃回来的李陵的部下,还派人去匈奴之地迎接李陵归来。结果所派之人又是一名猪队友,轻信了李陵在教授匈奴练兵的谣言,并将之报告于刘彻,直接导致李陵全家被族,致使其彻底与汉朝断绝关系。

事后证明教授匈奴练兵的并非李陵而是李绪,而这个李绪后来也被李陵想办法杀掉了,刘彻死后霍光当权,同样派专人去迎接李陵回汉,只是李陵已心如死灰矣,最后病故于匈奴阵中。

所以李陵就很冤枉,雄才大略,战绩出色却落得如斯结局。


再看第二个主人翁——刘彻

武帝时代可以说是继秦始皇之后的另一个严刑峻法的时期,若不是身处这样一个时期,李陵和司马迁也未必会遭受这一切。

李长之先生就说到:「猜忌和刻薄,几乎成了刘汉家传的法宝。从汉高祖到汉武帝,中间经过文景,面目虽异,骨子却都太像了!黄老之学,也不止文景为然,高祖是序幕,武帝是余波,通通有黄老精神在。说穿了,黄老精神也不过四个字,就是『外宽内深』而已,也就是表面马虎,与人无争,内心则十分计较,得机即施毒手而已。」

事实也是这样的,从刘邦开始,刘邦要号称大度,要废除秦朝的严刑酷法,下来又悄悄顺走韩信的兵符,逼得萧何强买土地才放心。当然,刘邦是个公认的流氓,这些很正常,那么素来以仁慈示人的文景二帝呢?

文帝刘恒的谦让和宽厚都只是手段,从冯唐和贾谊还有削候的事情就可以知道刘恒非常喜好严刑峻法;景帝刘启也一样,小时候就因为下棋争执把吴王的儿子砸死,后来骗杀晁错,逼死周亚夫,喜欢用各种酷吏去威慑宗室镇压统治。

这种猜忌的帝王基因到刘彻时期更甚,畏罪自杀的大臣无数,虽然打着独尊儒术的旗帜,但刘彻从心里还是瞧不起儒家的,所以后来太史公在《封禅书》上说刘彻「尽罢群儒不用」。

所以正是刘彻的性格造成了这一没有必要的悲剧。


最后看第三个主人翁——司马迁

上文大概叙述了刘彻时期的政治环境,然而在这样白色的氛围下仍然有不少人安身保命活到最后了,再来看看司马迁到底是不是这样一类人,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司马迁的爷爷和父亲都属道家,而且还是朝廷的天官,和现在主管天气预报不同,古时候的天官那是了不得的,天象风云,这可是帝王之学,乃天道,是连儒家都不敢轻易染指的领域。而司马迁的父亲在教导他时,又加入儒家的思想,也是希望儿子能综合所长,成为一代大家,这就是司马迁的教育背景。

和几乎所有的天才一样,司马迁也是一个非常浪漫和率性的人,他热爱一切,尤其爱才,无论古今。所以他专门跑去韩信的坟前拜祭;去看过尧舜的归宿;去看过屈原投水的罗江;他为李斯不能与周召并列而惋惜;他为贾谊抑郁逝去而同情。哪怕受刑之后,那些行刑的酷吏在他的书中依然有客观可取的一面。

可以说司马迁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是在这种由衷赞赏的感情里倾注出来的,而项羽和李广这两人尤甚。同样是失败的英雄,同样是才气天下无双,同样的豪气干云浪漫无比,在他们身上的精神,司马迁应该是最能体会和共鸣的。所以《项羽本纪》才能写得那样精彩,《李将军列传》才能写得那样耀人。

所以,李陵一案,以司马迁的人物性格来说,悲剧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将领遭受诬陷,如果此刻不站出来为之说话的话,那就不是司马迁了。哪怕整个朝堂寂静如斯,只有一个人会站出来的话,那一定是司马迁,也只会是司马迁。

然而,腐刑之后,司马迁有一千种理由选择逃避,他却没有,他选择了面对;他也有一千种理由选择痛斥,他却没有,他选择了热爱,这也真正是司马迁。

正如罗曼罗兰所说,在真正认清了生活的黑暗和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英雄主义。对于这等世间英豪来说,冤枉与否,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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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汉书》的记载和司马迁本人的叙述来看,还真不冤。你可以说汉武帝执法残暴,不留情面;也可以说汉律森严,刑罚过重;但真的不能说司马迁冤枉,包括太史公本人在内,当时的人基本上没有为他喊冤的。我们先来看《报任安书》中司马迁本人的叙述:

陵败书闻,主上为之食不甘味,听朝不怡。大臣忧惧,不知所出。仆窃不自料其卑贱,见主上惨凄怛悼,诚欲效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能得人之死力,虽古之名将,不能过也。身虽陷败,彼观其意,且欲得其当而报于汉。事已无可奈何,其所摧败,功亦足以暴于天下矣。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推言陵之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未能尽明,明主不晓,以为仆沮贰师,而为李陵游说,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因为诬上,卒从吏议

从这里我们知道,司马迁获罪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被指污蔑李广利,二是为李陵游说,说“李陵应该是诈降”,《汉书》中的记载也证实了这一点:

后闻陵降,上怒甚,群臣皆罪陵。迁盛言:“陵常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提步卒不满五千,抑数万之师,转斗千里,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然其所摧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上以迁诬罔,下迁腐刑

那我们再来看看司马迁的话有没有道理呢?显然是没有的,我们来看一看《史记》中关于李陵事件的记载:

且引且战,连斗八日,还未到居延百余里,匈奴遮狭绝道,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虏急击招降陵。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匈奴。其兵尽没,余亡散得归汉者四百余人。

根据史记中的记载,我们可以明确两点:

第一,李陵战败当时既投降匈奴,这毫无疑问是要灭族的

第二,李陵投降之时,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毕竟后来还有四百多人逃回了塞内

汉书中记载的李陵则更加不堪,在大军尚未完全覆灭之前,高呼“吾不死,非壮士也”然后抛弃大军,率小股部队突围,在副将战死后立刻投降,大有临阵脱逃的嫌疑:

汉军南行,士尚三千余人,徒斩车辐而持之,军吏持尺刀,抵山下,单于遮其后,乘隅下垒石,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后,陵叹曰:“吾不死,非壮士也。复得数十矢,足以脱矣。今无兵复战,各鸟兽散,犹有得脱归报天子者。”夜半时,陵与韩延年俱上马,壮士从者十余人。虏骑数千追之,韩延年战死。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军人分散,脱至塞者四百余人。

不但如此司马迁在对李陵的评价里还写道:”自是之后, 李氏名败,而陇西之士居门下者皆用为耻焉。“这已经是一个糟糕到极点的评价了,可以看出,就连司马迁也觉得李陵该死,不是被冤枉的。

当然,为李陵求情应该不是司马迁受刑的主要原因,毕竟当时汉朝方面还没有确定李陵是否投降,对李陵家属的处理也要等到一年多以后,李广利二次征匈奴了。在未确定李陵下落之前,先处理无关人员,这是没有道理的,司马迁受腐刑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污蔑李广利,我们再来看看《史记》中关于李广利的记载:

汉使贰师将军广利以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得胡首虏万余级而还。匈奴大围贰师将军,几不脱,汉兵物故什六七。——《史记·匈奴列传》

大家在吹李陵,并把黑锅都扣在李广利头上的时候,可别忘了,李广利也只有三万人,而且是在先于右贤王大战一场后才被匈奴主力围困的。最后李广利不但没有全军覆没,还带着一万多个首级回国。了解首级功制度的朋友都知道,战场上实际杀伤的敌人,肯定是远远多于最后获得的首级的,比如之前的李陵,号称杀伤敌军一万有余,结果一个首级都没拿回来。

从司马迁本人的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出,李广利在这次行动中不但无过,还有功。那些说李陵以少敌多所以不该受罚朋友,可别忘了,李广利也是以少敌多,而且他不但还成功突围,还带回了和损失人数相当的首级。凭什么一个是英雄无敌,一个就是要受人污蔑呢?就因为他是汉武帝的大舅子?做人不能太双标,而司马迁这次很明显是玩双标了。

司马迁暗示李广利出兵不利,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在汉朝“误报军情”是死罪,之前的陈步乐,就是因为报告了李陵出师顺利而被迫自杀。苏轼名句,“何日遣冯唐”典故中的云中太守魏尚,就是因为报功时误报了六个首级,获罪削职。要是李广利出师不利被坐实,那他最少也是“误报军情”,本人必死不说,负责记功和核查的官员都要处理。更严重一些,被指控为“谎报军情”,”掩败为胜“那就不是本人斩首的问题了,在汉朝“掩败为胜”是要灭族的。

汉代对诬告处罚极重,依汉律,“诬告者反坐其罪”;诬告等同杀伤人,年过八十亦不能免;诬告上官者罪加一等。司马迁最后获罪原因,《汉书》中记载“上以迁诬罔,下迁腐刑”,就是反坐了李广利的误报军情之罪,肯定是死罪无疑。另外,《资治通鉴》中明确记载了,李广利5月征匈奴,而李陵是9月才出发的,李陵被围,和李广利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李陵出师的目的是“徘徊观虏”,不是掩护李广利:

夏,五月,遣贰师将军广利以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得胡首虏万余级而还。
诏陵以九月发,出遮虏障,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徘徊观虏,即无所见,还,抵受降城休士。陵于是将其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至浚稽山止营

历史上的司马迁,就是反感外戚出身的将领,喜欢贵族出身的将领,凡是看过《史记·李将军列传》和《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的人都能知道,这一点是没得洗。而司马迁这一次就是倒霉在了他自己的双标上了。试想一下,要是在抗战时期,有一个人跑到蒋介石面前,大谈汪精卫人品如何正直,曲线救国之策何等精妙;而李宗仁却在台儿庄如何损兵折将,应当严惩,你猜猜老蒋会怎么做?

汉乘秦律,法极严苛,司马迁在皇帝面前玩双标被判死刑,一点也不过分,要是司马迁冤枉,那汉朝被冤枉的人太多了,比如李蔡,因为手下侵占土地被迫自杀:

李蔡以丞相坐侵孝景园壖地,当下吏治,蔡亦自杀,不对狱,国除。

苏武的两个兄弟,分别因为弄坏皇帝的车子和追捕逃犯不力自杀:

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宫,扶辇下除,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从祠河东后士,宦骑与黄门附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

至于上面提到的李广利,那就冤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此人先后两次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被灭族,第一次是出征大宛的时候,因四弟李季出入骄横被灭族;第二次是在他出征匈奴之时,因为向神灵祈祷他的外甥昌邑王刘髆将来作皇帝,被人告发,随后被灭族。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现在看来是挺无厘头的,但依据当时的法律,就是该杀,一点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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