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看待福山:我承认新自由主义已死?

回答
福山的那句“我承认新自由主义已死”,确实是个颇具爆炸性的声明,尤其考虑到他本人在新自由主义思想传播和实践中扮演的角色。要理解这句话,咱们得把这事儿掰开了揉碎了说,不能就这么简单一句带过。

首先,咱们得明白福山是谁,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认怂”的话。福山,Francis Fukuyama,当年凭借《历史的终结》一炮而红。那本书的核心观点,简而言之,就是西方自由民主制度(特别是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已经达到了人类政治发展的最高阶段,这标志着“历史的终结”。这套理论,尤其是它与“新自由主义”的结合,在冷战结束后那十几年里,可以说是席卷全球,成了指导许多国家改革开放的“圣经”。新自由主义嘛,简单说就是强调市场化、私有化、去政府干预,以及全球化开放。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2019年(大概是这个时间段)说出“新自由主义已死”这样的话呢?这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他观察到了一些非常现实、非常普遍的社会问题,而且这些问题似乎都与过去几十年新自由主义的实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一个,也是最显而易见的,是经济增长的停滞和日益加剧的贫富差距。 新自由主义推崇的市场化改革,在一些国家确实带来了经济增长,但同时,很多研究和现实都表明,这种增长的果实分配极度不均。大量的财富向少数人集中,而普通民众的生活水平增长缓慢,甚至停滞。想想看,美国也好,欧洲也好,很多发达国家都出现了“占领华尔街”这样的运动,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对社会不公的愤怒,都是实实在在的。福山作为一个长久以来是自由民主制度的捍卫者,看到自己所推崇的制度在现实中造成了如此严重的社会撕裂,自然会开始反思。

第二个,是全球化带来的反噬。 新自由主义的核心之一就是全球化,资本、商品、人员的自由流动。这在初期确实带来了效率提升和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崛起。但同时,也导致了制造业的转移,发达国家的一些工人失业,以及国家主权的某种削弱感。这种经济上的失落感,很容易转化为政治上的排外情绪和对全球化本身的质疑。特朗普的“让美国再次伟大”口号,英国的脱欧,都是这种情绪的体现。福山很可能意识到,那种“无国界”的自由主义市场逻辑,在现实中遇到了强大的阻力,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的反弹。

第三个,是对政府角色的重新认识。 新自由主义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小政府”,认为政府的干预只会破坏市场效率。但过去几十年的实践表明,完全放任市场,很多公共服务(比如教育、医疗、基础设施)会因为逐利而出现问题,或者被少数人垄断。同时,应对气候变化、金融危机、疫情这样的全球性挑战,都需要强有力的政府协调和投入。福山可能意识到,过度“去政府化”反而会削弱应对危机、保障民生的能力,这与他一直推崇的“稳定”和“秩序”背道而驰。

第四个,是政治极化和社会信任的侵蚀。 在很多国家,我们看到政治光谱越来越分裂,不同党派和意识形态之间的对话变得困难,社会信任度下降。新自由主义的一些做法,比如对精英阶层的过度赋权,或者一些政策的设计没有充分考虑到普通民众的利益,都可能加剧这种分裂。当一个社会的基本共识瓦解,当人们不再相信政府和市场能够为他们带来福祉,那么整个自由民主制度的基础就会动摇。

所以,当福山说“新自由主义已死”,他并不是说市场经济本身错了,也不是说民主制度不行了。更像是他承认,过去那种以“放任自由市场、最小化政府干预、最大化全球化”为核心的新自由主义模式,在实践中出现了严重的弊病,导致了许多意想不到的负面后果。它可能在理论上很有吸引力,但在现实层面,它未能解决贫富差距、社会不公、以及如何平衡市场与社会需求等关键问题。

这更像是一种“修正”,一种对过去三十年占主导地位的经济政治理念的反思和调整。他可能在暗示,需要一种新的模式,一种既能保留自由市场活力,又能更好地解决社会问题、加强政府有效治理、并且更加注重包容性和可持续性的模式。

当然,也有人会质疑,福山这话是不是有点“事后诸葛亮”,或者说是一种“体面退场”。毕竟,他本人是这个思潮的重要推波助澜者。但他作为一位严肃的政治思想家,他的反思和承认,本身就具有相当的分量。它代表着曾经的“主流声音”开始松动,开始承认过去的路径可能走偏了。

总而言之,福山承认“新自由主义已死”,不是一拍脑袋的结论,而是对现实世界复杂问题的长期观察和深刻反省的结果。他看到了新自由主义实践带来的经济失调、社会分裂和政治极化,认识到这种模式的局限性和不可持续性。这为我们思考未来经济社会发展的方向,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视角,也意味着我们可能需要一种更具韧性、更负责任、也更能回应社会多元需求的治理模式。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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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是在知乎较早说新自由主义问题的那一批。当时突然把新自由主义拿出来当靶子打,后来智利突然爆了,知乎兴起批判新自由主义之风。

注意一下,新自由主义和某些人想象的“自由主义”不是一个东西,尽管新自由主义也有指的是政治,但是大部分还是针对于经济的,新自由主义强调自由市场的机制,反对国家对国内经济的干预、对商业行为和财产权的管制。在国外政策上,新自由主义支持利用经济、外交压力或是军事介入等手段来扩展国际市场,达成自由贸易和国际性分工的目的,支持私有化,反对由国家直接干预和生产,为增进公司效率,新自由主义反对最低工资、劳工集体谈判权等政策。

新自由主义是伴随着里根总统和撒切尔夫人起来的,其实在特朗普上台后,别看特朗普把里根抬的那么高,实质上特朗普干的事是破坏里根政策, 需要知道,共和党传统盘才是支持新自由主义的,特朗普上台后,连共和党都MAGA了,所以在美国已经找不到支持新自由主义的人了。

所以新自由主义已死,这个判断是没问题的。

但是特朗普的减税法案倒是新自由主义一贯主张的,所以现实却是复杂。


所以本问题下还有些人把新自由主义当成了个政治上的自由主义,这个不对。

说起来很讽刺,按道理说,不应该由我来反对新自由主义,在知乎左派里面,我是右的不能右的人,只是知乎左派较少去批判这个东西,新自由主义的失败的表现最典型的是伊拉克战后的一系列政策,当然伊拉克问题很复杂,但是新自由主义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

新自由主义有一些典型的理论,是用来解决新自由主义不能自圆其说的部分,举个例子,我们都知道,贫富差距太大,会导致一个国家的总消费能力变低,这是根本性的问题。

因此新自由主义有一个“涓滴理论”该主张认为政府对富人阶级减免税收与向企业提供经济上的优待政策,将可改善经济整体,最终会使社会中的贫困阶层人民也得到生活上的改善。该主张反对以征税手段来减少社会中的贫富差距,也主张削减对贫穷阶层进行社会救助。

这是“涓滴理论”的模型

实际上可能这样:

也就是说实际上“涓滴理论”没有,但是却搞出来马太效应。起码在今天的世界,这个“涓滴理论”根本和现实不符。

这时候会有熟悉我主张的人会说了,那“先富带动后富论”不就是涓滴理论的体现么?

对于这个说法,我的看法是:我们本就不该用一锅烩的理论去指导国家在不同阶段所需要的东西,当国家处于何种阶段的时候,就应该用何种政策,当国家进入另外一个阶段以后,应当调整政策去适应国家的发展,一个国家在传统社会,在起飞准备,在起飞阶段和在趋于成熟所需要的政策本来就不一样,也不应该一样,没有什么理论是一成不变的,从这个角度上说,不存在什么“历史终结”,人类历史是不断发展的。

这也是我反感西方推销他们那一套的原因之所在,每一个国家都应该根据自己的国情,根据自身的经济发展,不断的修正自己的政策,而不是搞一套理论死搬硬套,要说理论抄袭,越南国情和中国足够像了,这么多年越南也不断的抄中国的一系列理论,但是现实是越南一直没有达到中国巅峰时增长率,这就说明很多问题。

福山在历史终结论发布后,其实数次修改他的理论,他的书我买了也看了,其实写的都很不错,福山对自己的反思还是很多的。

特朗普有一个很大的污染效应,就是过去一些基金会,一些智库也被污染了,点名批评传统基金会,这个智库其实一直在美国有极为强大的影响力,但是现在基本上成了特朗普的应声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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