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很简单:不是。
在民族解放的过程中,左翼民族主义(Left-wing Nationalism)的支持者常常通过联合各国的民族解放运动来解放自身。三大陆主义就是例子。事实上这种做法可以追溯到1789年。在法国大革命胜利后,法军在抵抗欧洲各国干涉和发起反攻的斗争中,支持了一系列“姊妹共和国(Sister Republic)”的建立,那时候的欧洲共和主义斗争盛况可以和1917年第三国际的红色浪潮相提并论。
从某种意义上说,民族主义、国际主义都只是一系列手段。通过支持其他国家的相同或相近意识形态政权,来为自身谋取利益,或建立亲近自身的邻国政权保护自身(如苏联对东欧),或是夺取重要的地域(如苏东阵营支持了纳赛尔主义埃及以夺取苏伊士运河,支持伊拉克卡塞姆革命)。
那么另一位答主提到的“自由民族主义”是否就和“国际主义”或“世界主义”格格不入呢?也不是。美国19世纪的“昭昭天命”,新政自由主义的小罗斯福政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四大基本自由”和“民主国家的兵工厂”,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说到“世界主义”,有些时候被视作“国际主义”的东西事实上是世界主义或普世帝国主义。典型的就是法国。法国人对西非黑人和北非柏柏尔人的宽厚不是因为真的把他们当做兄弟,而是因为他们可以挺着刺刀去扩张法兰西殖民帝国。英国人同理。
普世帝国主义的另一个变种就是社会帝国主义。说到这里你们可能第一个会想到苏联。但是社会党国际又免俗过吗?从艾伯特为战争拨款投下赞成票,到SFIO法国和工党英国在苏伊士运河危机中的表演,再到密特朗的社会党政府干涉非洲、布莱尔工党政权积极参与伊拉克战争,社会党从来就是普世帝国主义的吹鼓手。毕竟不靠扩张把蛋糕做大,还有什么蛋糕可分?
总而言之,在对内和对外斗争中采用什么手段,自然是取决于国家利益的需要。把什么问题都形而上学地变成几个刻板名词,然后在刻板名词上争论不休这种事,除了打口水仗没有任何意义。
手机编辑回答,先写这么多吧。如果有谁还要提出什么问题我再补充。
简单说说吧
民族主义的内核中不可避免的包含区别对待和歧视性因素,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这就是为什么逆向民族主义也是民族主义)。
世界上至今只有一种民族主义对这种内核体现很少——戏称“反帝爱国” : 被压迫和侵略民族反对压迫和歧视的斗争。(比如革命时代的法国争取政治制度的民族自决权,以及中国百余年反侵略斗争)
而国际主义往往包含有追求平等自由的因素——对无差异平等的强调。很多国际主义思想宣称的根本不是某一个民族而已,而是消灭一切主观上的民族歧视与对立。有时候国际主义者甚至能和“反帝爱国”无缝融合
这里有一个需要说明的地方,消灭“民族”与“国家”并不等于消灭文化差异与文化多样性。这恰恰是一种促进文化更加多样与繁荣的做法
在正常的左右谱系中,文化多样性与国际主义-世界主义一样是左翼的话语,只不过因为国内的左右翼定义被刻意的深度混淆而不为人知。
国际主义与民族主义其实并不一定排斥,而一个优秀的民族主义者,更应该成为精致的民族主义者。
尽管精致这个词在现在的简中网络中已是一个贬义词,但我认为所谓的精致的民族主义者,就是应该看到国际主义的力量,主动拥抱它,并将我们民族的风险最小化,利益最大化。而不是像某段时期那样为国际化而国际化。
事实上,国际主义并不是一个新鲜的东西,它是一个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古老事物。在人类社会的国家和民族形成之前,在我们的祖先们还以部落为单位进行组织时,部落之间的交往就已经存在而且非常重要,它甚至决定一个部落的生存和兴旺。如果一个部落没有联盟意识,单打独斗注定要被其他部落联盟消灭。同时,如果一个部落不与其他部落通婚,那这个部落也将在近亲繁殖的恶性循环中快速消亡。
可以说,人类文明很大程度上就是有了这种国际主义意识才建立起来,那些看不到国际主义的趋势和力量甚至排斥它的民族,注定无法成为一个伟大的民族。宏大叙事或许并不讨人喜欢,但讲细微之处,也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思考。先不说近代以来传入中国的机器、电器和计算机,就连我们日常用的板凳其实也是经丝调之路从在唐代波斯传过来的,要不然,我们还要席地而坐上千年。
有一个小实验是这样的,如果你用一个玻璃瓶装满一个池塘里的水,你会发现这个瓶子里有很多微生物,它们其实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物链。但没过几天你就会发现它们全部都死掉了。那为什么它们在池塘里能够存活?原因就在于,池塘虽小,但它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通过土壤、水和空气,这个池塘里的生命其实时刻都在与外界交换物质。但玻璃瓶就是一个真正的封闭系统,失去了与外界的物质交换,里面的生态系统就不足以维持。从物理学上讲,这其实就是内部的熵减能力跟不上熵增的速度,只有充分及时的外部交流,一个生态系统的熵减能力才能持续提高,熵增产生的废物废气才能及时排除。
在历史上,我们民族有深刻教训。由于与外界的交流不充分,即便我们的内部生态已经足够庞大,即便我们在古代创造了举世无双的文明成就,但到了近代,我们仍然快速落后于西方,最终由领先者变成了追随者。
到了现代,民族主义大盛,但同时要看到国际主义更盛。那些试图回避和轻视国际主义的民族,将在现在这个发展持续加速的时代迅速被其他民族超越。
中国从近代洋务运动算起,到80年代改开,其实一共经历了四次工业化运动,除了最早和最近的一次,还有中间20-30年代和50-60年代的两次工业化努力。为什么直到最近一次才成功了?答案或许很复杂,但一个很多人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是:正是80年代至今西方世界爆发出来的超强的购买力和大规模的工业转移才让我们百年来的工业化夙愿得以成真。
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全世界最完整的工业化体系和基础设施网络,是利用给西方世界做代工赚取了大量外汇,再用财政转移支付的方式在最近四十年逐步建立起来的,而不是相反。什么前面四个馒头不吃,第五个馒头也吃不饱的理论,真心没有多大价值。比如印度,从殖民时代开始,吃了多少馒头了?为什么现在还是没吃饱?巴西和南非,为什么吃进去的馒头后来都吐出来了?
而在未来,我们想要重回历史颠峰,想要重新成为世界的领袖,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入关”,仍然需要我们展示出面向全球的超强购买力。否则,别人凭什么吃我们这一套?
这个世界虽然已经号称进入了文明的高级阶段,但本质上国境线之外仍是丛林,就是争夺生存权和发展权的战场。如果我们没能在80年代及时转身,被印度、巴西、南非这些国家抓住了西方工业化转移出来的机会,那我们现在可能并不会比印度好多少。所以,事后来看,给予改开和加入WTO这两个划时代的大事件再高的评价都不过分。
中国离跨过中等收入陷阱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后半程的道路上,我们更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是什么让我们摆脱了饥饿和贫穷,是什么让我们摆脱了愚昧和无知,又是什么才是真正推动这个世界前进的最大动力。拥抱全球化,继续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才是让我们民族风险最小化,利益最大化的最优选择。
国际主义和民族主义其实是既相互支持,又相互矛盾的一对事物。国际主义的全球化需要扫除民族主义的障碍,但民族主义的本地化利益,同样也离不开全球化的支持。在国际主义出现之前,其实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泾渭分明的民族主义,有的只是帝王们的势力界线。正是国际主义传遍全球,才让各地区的民族主义开始兴盛。可以说,没有国际主义意识的民族主义,非常不成熟。
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拿破仑入侵德国也给予了积极的评价,赞扬“拿破仑清扫了德国的奥吉亚斯的牛圈,修筑了文明的交通大道”《马克思恩格斯全集》。恩格斯曾充满激情地写道:“当果断的拿破仑把革命事业掌握在自己手里,当他认为自己就是革命(即1794年热月9日后被贪婪的资产阶级所扼杀的那次革命),当他这个‘寡头的’民主(一个法国作家就是这样称呼他的)接二连三地派遣军队袭击德国的时候,‘基督教德意志’社会就最终地被消灭了。对德国来说,拿破仑并不像他的敌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专横跋扈的暴君。他在德国是革命的代表,是革命原理的传播者,是旧的封建社会的摧毁人。诚然,他的行动表现出来是暴虐的,但是他的暴虐甚至不及公会的代表们可能表现出来并且实际上已经到处表现出来的一半,不及被他打倒的王公贵族们所惯于表现出来的一半。在法国已完成其任务的恐怖统治,拿破仑以战争的形式把它搬到了其他国家,这种‘恐怖统治’德国是十分需要的。拿破仑摧毁了神圣罗马帝国,并以并小邦为大邦的办法减少了德国的小邦的数目。他把他的法典带到被他征服的国家里,这个法典比历来的法典都优越得多;它在原则上承认平等。拿破仑强迫一向只为私人利益而生活的德国人去努力实现伟大的理想,为更崇高的公共利益服务。”
如果说民族主义是一种想象的共同体。那么国际主义也是一种想象的共同体。只不过民族主义是本土无产者的共同体,国际主义是中产知识分子的共同体的区别。
国际主义和民族主义是左翼社会主义运动的两大策略,民族主义是用来团结本土无产者,以反对腐朽贵族官僚统治和国际资本主义买办的。国际主义是团结其它民族的有理想的中产知识分子的。失去任何一个作为支撑,都是自废武功,自废经脉。
从历史上来说,反对民族主义的左翼未见有好下场的。支持民族主义的社会主义运动,则多有成功。社会主义阵营能在二战后壮大,就在于民族主义和国际主义在实践上获得了很好的平衡。
不完全对立,对一个国际主义者来说,他们不会和以本民族文化为自豪的正常民族主义对立。而是与那些侵略压迫剥削其它民族的极端民族主义对立。
实际上,不管民族主义还是国际主义,本质都是一种愿意为了理想而自我牺牲奉献的精神。区别只在于范围的不同。
当可见的不平等以民族压迫形式表现在本民族同胞身上时,对人类集体怀揣着责任感的理想主义者会首先成为民族主义者而不是国际主义者。毕竟你要先帮助自己身边的同胞解决问题,然后才有能力和正当理由去普爱世间。
当自身民族的民族诉求基本得到满足且拥有多余的资源和财富,而放眼世界仍然有其它民族饱受压迫时,一部分品格高尚的理想主义者才会萌生出悲天悯人的情怀,成为国际主义者去普爱所有民族。因此按照逻辑去认知,国际主义作为放眼世界建立的普世共情,必须是在自身民族需求得到满足的情况下才具备现实意义和实践价值。你不能指望一个自己都吃不上饭的人去奉献普爱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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