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中，刨除魏蜀吴和袁绍，其他势力哪个更有可能统一天下？

这个问题还有点意思，下面的答案大都支持袁术，但我并不怎么看好袁术，下面陈述点自己的意见。

首先我们要知道汉朝灭亡后为什么会分裂成三块，最直接的原因是曹刘孙三家都没有短时间内消灭对方的办法，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是帝国官僚制度的崩溃。由于编户齐民的大幅下降、官僚阶层的特权化、士人对舆论的把控都对皇权造成了削弱，使得朝廷控制力变得松弛，对集权统治构成了威胁，因而魏蜀吴在集权方面都不能和两汉相比。

后汉书里说东汉乱而不亡，靠的都是有识之士们在百余年间苦苦支撑^[1]。虽然范晔这样写是为了表达对陈藩等名士的崇敬，甚至有些吹捧的嫌疑，但反过来理解，当这些人肯支持朝廷的时候，东汉还可以“乱而不亡”，万一这些人不肯支持朝廷了，后果可想而知。

要完成统一，就必须重塑官僚制度，使其能够支撑起庞大的帝国。但事实上，由于编户能力的下降和世家豪右的崛起，西晋的官僚化和集权程度比起两汉是有所倒退的。例如已经失去影响力的宗王再一次登上历史舞台，而到了东晋又继续倒退，出现了门阀政治这种和皇权水火不容的事物。

东汉末年包括西晋之后的乱世之所以统一得这么艰难，是因为士族官僚的发展本身对统一帝国的构建是不利的，其越发强大，就越是阻挠强势政权的产生。那么在这种不利的历史趋势下，必须依靠过人的手腕才能完成政权的一元化，建立起有效的集权统治，令君主对部下拥有予取予夺的权力，从而具备统一的潜力。

司马昭在灭亡蜀汉后，以其实力要灭掉吴国并非难事，但之后上台的司马炎花了十四年和手下官僚相互扯皮，给反战派的贾充加官进爵冠上主帅头衔才令其不情不愿地参加了伐吴，而且对方在战争期间多次唱反调，各路大军也在胜利前夕纷纷驻足不前，最后是靠着老将王濬抢功才完成受降，王濬还因此受到各种弹劾被皇帝下诏批评^[2]。如果吴国此时上下一心，组织起了有效反击，对晋军成功造成打击，或者说司马炎本身没有足够的威望和决心，那能否灭吴都还要打个问号。与其说吴国亡于其外，不如说亡于其内。

以这个标准衡量汉末的其他群雄，袁术势力的一元化完成得相当糟糕，甚至可以成为反面教材。袁术虽出身四世三公，但年少时以侠气闻名，喜欢和其他公子一起飞鹰走狗^[3]，做官后因为奢侈傲慢还得了个“路中捍鬼袁长水”的诨名^[4]，估计是洛阳银枪小霸王一类的人物，名望反不及庶子出身但善于“做作身价”的袁绍。

起兵后袁术的人马来源混杂，有收编的其他诸侯，还有招募的盗匪黄巾军^[5]。而袁术自己的行为也不似人君，例如扣押朝廷使臣，抢夺符节^[6]，自行建号称帝等，都像是农民起义军爱干的事。最后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是士大夫们普遍瞧不起袁术，不愿跟随，但在山贼里袁术却能够做到一呼百应。

个人认为袁术这人比较有江湖大哥气质。建安二年（197）因旱灾饥荒，江淮一带出现人相食的惨状，沛相舒邵劝袁术开仓赈灾，袁术大怒，准备斩杀舒邵，舒邵说情愿用自己一人的性命换取百姓的性命，袁术很感动，说你想独得这名声不愿与我同享吗^[7]。如果放到水浒传里，袁术还算是一位有情有义的首领。

然而袁术境内的吏治可谓一塌糊涂，淮南数年间被其搞得民不聊生，完全不见他在德治和法治方面有何见树，反以生活奢侈著称^[8]。相比其他诸侯，曹操是酷吏出身，非常注重地方官员的选取，其所用之人除荀彧推荐之外，多为经过自己考察过的各州名士，除刺史、太守，连县令也包括在内^[9]，同时还对地方官员按制度进行科考，河东太守杜幾就经常排在第一^[10]，曹操多次颁布求贤令，鼓励任用敢于打击豪右的酷吏，足见其重视吏治。刘备也经常对领内官员进行科考巡视，还让诸葛亮等人制定蜀科^[11]，改变了刘璋治下益州德政不举、威刑不肃的局面^[12]。袁绍对冀州的治理也颇为成功，冀州户籍殷实^[13]，袁绍死后冀州百姓如丧考妣^[14]。

同时袁术对部下的约束力也非常有限，前脚刚表陈瑀为扬州刺史，后脚陈瑀就反了^[15]，称帝后孙策带个头，手下一半的地盘都没了，最后跑路时想要去投奔已经做回山贼的陈兰、雷薄，结果对方还不肯接纳^[16]，这些都是一元化失败的表现。袁术的部下有相当大的独立性，其和袁术之间只以微弱的人际关系进行维系，像孙坚死了四五年袁术都没能消化掉他的部队。

就算是曹操和刘备，因为早年对兖州和徐州整合不成功，也丢掉了地盘导致差点无家可归，孙策更是丧命于刺客之手。但这几家后来纷纷吸取教训，非常注重对势力内部的整合工作，

曹操部下的外姓将领出征时都会有参军、护军一类人物作为曹操的私人代表进行监视协调，袁绍也有将监军职权一分为三的做法。像刘备麾下的关羽虽然被任命董督荆州事，但荆州的太守全部由刘备亲自任命，关羽招到的功曹杨仪去成都汇报工作，刘备可以马上任用杨仪为官^[17]，而关羽只能招募新的功曹，关羽并没有条件和部下建立起人身依附关系，充分显示了刘备予取予夺的能力。但袁术部下将领几乎拥有完整的军政财权，甚至还有一定的人事任命权。

诸葛亮给刘备指点天下大势时，将仅有江东六郡的孙权评价为“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之”，认为孙权有潜力成为三分天下中的一人，其原因便是孙权治下“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也就是说孙权势力的内部整合做得非常好，具备了建立稳固政权的条件。孙权继位前后孙策^[18]和吴夫人^[19]都对政权的未来产生过担忧，但孙权成功平定叛乱，和旧将建立信任，提拔吕蒙、徐盛、潘璋等出身较低的将领，又将流亡北士和江东世族招揽进幕府，充分保证了自己在政权中的势力和话语权^[20]。

而袁术那种不牢靠的政权构成，就算地盘再大军队再多也只是空壳子，遭遇困境就会树倒猢狲散，变得四分五裂，遑论统一。何况袁术一旦发展壮大就会自动触发称帝的debuff，曹操曾借用朝廷的权威征召河东太守王邑入朝，迫使其交出地盘和军队^[21]，是典型的予取予夺，袁术这个没人认的皇帝这么干只会出现反效果。

此外，除开个人手腕和魅力，建立集权统治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军事能力。战争是激活体制的有效途径，军队崇尚暴力、集权、纪律、功绩升迁，和专制统治不谋而合。战争的胜利可以有效帮助政权完成集权化，每打赢一次集权的程度就会加深一步，若是袁术有能力带领孙坚旧部屡战屡胜，对其做到消化并非难事。这也是为何政权建立者总是产生于军人当中的原因所在，军人通过战争很容易建立起高效的集权统治。

但这种集权非常仰赖战争的胜利，打赢的次数越多集权就越是稳固，但相反，打输后就会削弱集权能力。比如说诸葛亮在街亭之战后自贬三级，这是维持政权高效和廉洁水平的唯一办法，如果诸葛亮不肯自贬，会出现两种后果，一是继续保持原先的做法，这会导致他的个人威望降低，二是宽松执政，这会导致政权滋生腐化。前者是姜维所面临的情况，后者则是东吴和两晋南朝所面临的情况。

因而要保持政权的扩张性，领导者的军事才能是不可或缺的。如果经常打败仗，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军政领袖下台，要么是政权彻底腐化，而这两者并没有多大区别，因为军政领袖下台后因为缺乏强势领导人，大概率会导致政权的腐化。从来没有一个政权能够一边不停打败仗一边保持正常运转，因为下面的人会第一个抛弃这种政权。

曹操的军事才能自不必说，虽然时不时翻车，但所打败仗也不过十之二三，且曹操用人也很有一套。刘备的班底完全是自己带出来的，入蜀后作出的人员安排连多年后的蜀人陈寿都称赞不已^[22]，而且刘备的地盘也是凭自己双手打下来的，因而刘备政权的一元化也没有问题。孙权虽然军事能力被今人所诟病，但他上台时亲自讨平了诸郡叛乱，也是靠战争建立起了话语权，而后期的多次进取失败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孙吴政权的扩张性。袁绍御下能力遭人质疑，但平定河北屡战屡胜，对部下也能做到予取予夺，是非常成功的集权军阀，势力内斗虽然严重，袁绍本人的地位无可撼动。袁术擅长玩弄计谋，但实际军事表现只能算是普普通通，而且缺乏战略目标，用人水平也不行。

其他诸侯里，董卓在进京之前的内部整合还是比较成功的，然而其糟糕的政治手腕导致皇帝这张牌起到反效果，还直接造成了和士大夫们的对立，成为众矢之的。最后董卓还是死在对并州军的消化不力上，参与刺董的吕布李肃都出身并州，而吕布被凉州军打败后，张辽等并州旧部都毫不犹豫地跟随了吕布，说明董卓从未真正吸纳掉丁原的部下，而两者之间的矛盾又被朝廷中的士大夫所利用。连并州军都搞不定，董卓谈什么统一天下？

公孙瓒在杀害刘虞之后，其领内叛乱不断，被刘和鲜于辅等人搅得一团糟^[23]，对部下也缺乏约束力，军司马刘备直接就到豫州去上任了。后期公孙瓒都被叛乱搞出心理阴影来了，干脆闭门不出，让其他人代为传达命令^[24]，还和商人以及算命先生结拜成兄弟^[25]，与部下产生极大隔阂，这种人还要啥自行车？

吕布更不必提，此人军事能力一流，但政治手腕为负，朝秦暮楚忘恩负义的作风使得他在士人中拥有极差的风评。同时吕布的部下也离心离德，早先就发动过叛乱，后来直接临阵绑人投降曹操，因而很难指望能有所作为。

陶谦虽然颇有手腕，也同样败在了整合不力上面。他重用同乡笮融，结果笮融带着陶谦交给他的粮草辎重和一万人口跑了路，还杀害了陶谦手下的两个太守国相^[26]，导致陶谦惨败于曹操。同时，对于领内如陈登、臧霸等拥有自主权的独立势力，陶谦同样做不到一元化统治。

刘璋父子的治理水平是被诸葛亮当作反面案例来批评的，且刘璋势力内部分化极其严重，张鲁势力就是从刘璋手下独立出去的，赵韪庞羲各立山头，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27]，甚至刘璋请刘备入蜀的原因就是为了压制庞羲等人^[28]。等到刘备和刘璋开战后，益州方面的带路党一个接一个地投靠了刘备。

马腾父子在关中的统治力有限，关中军阀并未臣服马腾和马超，包括后来曹操征讨韩遂和马超的联军时，就利用其内部不和造成了上下的互相猜疑，使其遭遇大败。

士燮兄弟在交州形成的是家族联合统治，兄弟几人一个占一个郡。这种形式对扩张极其不利，君主做不到一元化统治，势力难以形成合力，结果士家兄弟在交州呆了几十年连苍梧郡都吞不下。

挨个算下来，除开曹刘孙袁绍四家，其他势力在一元化方面做得比较好的是刘表、张鲁、公孙度这三家，而且这三家也确实都有对外扩张的表现。刘表任内击败张怿，拿下荆南，又派吴巨占领苍梧^[29]，向交州发展。张鲁以汉中一郡对刘璋屡占上风，吞下了巴郡大片领土^[30]，还联络马超向陇右和阴平武都扩展势力^[31]。公孙度东伐高句丽，西击乌丸，威行海外^[32]，还派部下渡海攻下了青州的郡县^[33]。

刘表的治理手腕是非常优秀的，成功压制住了荆州豪右，吸引了大量士人前来避难，兴办教育，开创的荆州学派对吴蜀都有很深的影响，被贾诩评价为“平世三公才也”^[34]，部下虽有内斗，但刘表本人完全能够掌控。问题在于刘表是个反向的吕布，内政水平虽高但军事能力极差，又缺乏战略规划，造成四面开战的局面，连个张羡都摆不平^[35]，所以扩张处处碰壁。同时其后期行政水平也跟着下降，逐渐失去士人信任，又没有优秀的接班人，导致其亡故后荆州迅速分裂。

张鲁通过宗教手段组织起的政权拥有相当高的凝聚力，且在氐人之中也很具人望。此外五斗米教并没有随着张鲁的投降而消亡，而是在蜀中和士族阶层广泛传播，西晋末年李雄建立成汉政权时要寻求青城山五斗米教的首领范长生获取支持，拜其为丞相^[36]，东晋上层人士大量信奉五斗米教，依其教义，将“之”字放在姓名末尾作为风潮，东晋末年五斗米教首领孙恩还发动过大规模起义。

张鲁势力在面对曹操征伐时，除张鲁本人外都上下一心，没有出现一个叛徒，这在曹操的征战史当中是极其罕见的。最后曹操本人都差点放弃，靠着麋鹿冲撞军营这种突发状况才得以突破阳平关^[37]。但张鲁势力的问题在于五斗米教虽有潜力，适应了百姓流离，礼教崩坏的局面，但与儒家思想天然冲突，在玄学未盛的汉末必然遭到士人抵制，加之中国历史上从未有宗教政权完成统一，所以也值得怀疑。加之张鲁的位置难以向外发展，张鲁自身也缺乏军事才能。

公孙度势力和张鲁一样，其孙公孙渊在面对曹魏大军征伐时上下没有出现一个叛徒，显示出了高水平的整合力度，且公孙度的人口和军力放在汉末群雄中也算排得上号的。问题在于其位置过于偏僻，难以向中原发展，就算一度打进中原，也很难在保持基本盘的情况下整合势力，最后很可能会把吃下去的地盘全部如数吐出来。

那么按照我的设想，如果没有了曹刘孙袁绍，现存的势力都很难发展出具有通过暴力手段统一天下的实力，甚至连地区统一都很难完成。集权水平低、征伐能力差的政权很难讨灭马超、张鲁、公孙渊等拥有地理优势或较强军事力量的势力，因而可能出现三个以上长时间存在的割据政权。之后的发展估计会有下述几种情况：

设想1：某个较优秀的君主成功拥护汉帝，并凭借汉朝权威令诸侯臣从，完成名义上的统一，但并未实质上解决诸侯在各地拥兵的问题。当这个君主过世后，各种矛盾问题再次浮上水面，天下重回战乱。

设想2：一些整合不力的大势力在出现问题后土崩瓦解，分裂成各种各样的小势力（如袁术势力分裂出刘勋、刘晔、周瑜等势力），持续的战乱又滋生出了严重的农民起义（如青州黄巾），占据坞堡的地方豪右（如许褚、臧霸）和各种流民帅（如刘雄鸣）也纷纷趁势而起，这些新的小势力当中出现了一些能力较强的君主，这些人成功扩大势力，走向另一个未曾见过的局面。

设想3：迟迟得不到平息的战乱令发展壮大起来的异族势力也纷纷参与其中，并在北方占有一席之地，蹋顿、呼厨泉、轲比能等人进行角逐，汉人在各势力的互相争斗中持续衰弱着，双方决出的胜者各自占领半壁江山，进入又一个胡汉对峙的时代。

参考

1. ^ 汉世乱而不亡，百余年间，数公之力也。
2. ^ 王浑久破皓中军，斩张悌等，顿兵不敢进。而濬乘胜纳降，浑耻而且忿，乃表濬违诏不受节度，诬罪状之。有司遂按濬槛车征，帝弗许，诏让濬曰：“伐国事重，宜令有一。前诏使将军受安车将军浑节度，浑思谋深重，案甲以待将军。云何径前，不从浑命，违制昧利，甚失大义。将军功勋，简在朕心，当率由诏书，崇成王法，而于事终恃功肆意，朕将何以令天下？”
3. ^ 袁术字公路，汝南汝阳人，司空逢之子也。少以侠气闻，数与诸公子飞鹰走狗，后颇折节。
4. ^ 袁术字公路，为长水校尉，好奢淫，骑盛车马，以气高人，语曰：“路中捍鬼袁长水”。
5. ^ 汝南、颍川黄巾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
6. ^ 初，太傅马日磾奉使山东，及至淮南，数有意于袁术。术轻侮之。遂夺取其节，求去又不听，因欲逼为军帅。日磾深自恨，遂呕血而毙。
7. ^ 时，舒仲应为术沛相，术以米十万斛与为军粮，仲应悉散以给饥民。术闻怒，陈兵将斩之。仲应曰：“知当必死，故为之耳。宁可以一人之命，救百姓于涂炭。”术下马牵之曰：“仲应，足下独欲享天下重名，不与吾共之邪？”
8. ^ 术虽矜名尚奇，而天性骄肆，尊己陵物。及窃伪号，淫侈滋甚，媵御数百，无不兼罗纨，厌梁肉，自下饥困，莫之简恤。于是资实空尽，不能自立。
9. ^ 太祖徵晔及蒋济、胡质等五人，皆扬州名士。每舍亭传，未曾不讲，所以见重；内论国邑先贤、御贼固守、行军进退之宜，外料敌之变化、彼我虚实、战争之术，夙夜不解。而晔独卧车中，终不一言。济怪而问之，晔答曰：“对明主非精神不接，精神可学而得乎？”及见太祖，太祖果问扬州先贤，贼之形势。四人争对，待次而言，再见如此，太祖每和悦，而晔终不一言。四人笑之。后一见太祖止无所复问，晔乃设远言以动太祖，太祖适知便止。若是者三。其旨趣以为远言宜徵精神，独见以尽其机，不宜於猥坐说也。太祖已探见其心矣，坐罢，寻以四人为令，而授晔以心腹之任；每有疑事，辄以函问晔，至一夜数十至耳。
10. ^ 畿在河东十六年，常为天下最。
11. ^ 后迁昭文将军，与诸葛亮、法正、刘巴、李严共造蜀科；蜀科之制，由此五人焉。
12. ^ 亮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刘璋暗弱，自焉已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於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於斯而著。”
13. ^ 太祖破袁氏，领冀州牧，辟琰为别驾从事，谓琰曰：“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也。”
14. ^ 绍为人政宽，百姓德之。河北士女莫不伤怨，市巷挥泪，如或丧亲。
15. ^ 袁术更用陈瑀为扬州。瑀字公玮，下邳人。瑀旣领州，而术败于封丘，南向寿春，瑀拒术不纳。术退保阴陵，更合军攻瑀，瑀惧走归下邳。
16. ^ 术前为吕布所破，后为太祖所败，奔其部曲雷薄、陈兰于灊山，复为所拒，忧惧不知所出。
17. ^ 羽命为功曹，遣奉使西诣先主。先主与语论军国计策，政治得失，大悦之，因辟为左将军兵曹掾。
18. ^ 策谓昭曰：“若仲谋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正复不克捷，缓步西归，亦无所虑。”
19. ^ 策薨，权年少，初统事，太妃忧之，引见张昭及袭等，问江东可保安否，袭对曰：“江东地势，有山川之固，而讨逆明府，恩德在民。讨虏承基，大小用命，张昭秉众事，袭等为爪牙，此地利人和之时也，万无所忧。”
20. ^ 是时惟有会稽、吴郡、丹杨、豫章、庐陵，然深险之地犹未尽从，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宾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为意，未有君臣之固。张昭、周瑜等谓权可与共成大业，故委心而服事焉。曹公表权为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屯吴，使丞之郡行文书事。待张昭以师傅之礼，而周瑜、程普、吕范等为将率。招延俊秀，聘求名士，鲁肃、诸葛瑾等始为宾客。分部诸将，镇抚山越，讨不从命。
21. ^ 诏徵河东太守王邑。邑以天下未定，心不原徵，而吏民亦恋邑，郡掾卫固及中郎将范先等各诣繇求乞邑。而诏已拜杜畿为太守，畿已入界。繇不听先等，促邑交符。邑佩印绶，径从河北诣许自归。
22. ^ 先主复领益州牧，诸葛亮为股肱，法正为谋主，关羽、张飞、马超为爪牙，许靖、麋竺、简雍为宾友。及董和、黄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壹、费观等又璋之婚亲也，彭羕又璋之所排摈也，刘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
23. ^ 瓒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州里善士名在其右者，必以法害之。常言“衣冠皆自以职分富贵，不谢人惠。”故所宠爱，类多商贩庸儿。所在侵暴，自姓怨之。于是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各杀瓒所置长吏，复与辅、和兵合。
24. ^ 瓒虑有非常，乃居于高京，以铁为门。斥去左右，男人七岁以上不得入易门。专侍姬妾，其文簿书记皆汲而上之。令妇人习为大言声，使闻数百步，以传宣教令。疏远宾客，无所亲信，故谋臣猛将，稍有乖散。
25. ^ 所宠遇骄恣者，类多庸儿，若故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等三人，与之定兄弟之誓，自号为伯，谓三人者为仲叔季，富皆巨亿，或取其女以配己子，常称古者曲周、灌婴之属以譬也。
26. ^ 及曹操击谦，徐方不安。融乃将男女万口、马三千匹走广陵。广陵太守赵昱待以宾礼。融利广陵资货，遂乘酒酣杀昱，放兵大掠。
27. ^ 后羲与璋情好携隙，赵韪称兵内向，众散见杀，皆由璋明断少而外言入故也。
28. ^ 后松复说璋曰：“今州中诸将庞羲、李异等皆恃功骄豪，欲有外意，不得豫州，则敌攻其外，民攻其内，必败之道也。”
29. ^ 朱符死后，汉遣张津为交州刺史，津后又为其将区景所杀，而荆州牧刘表遣零陵赖恭代津。是时苍梧太守史璜死，表又遣吴巨代之，与恭俱至。
30. ^ 而遣其将庞羲等攻鲁，数为所破。鲁部曲多在巴土，故以羲为巴郡太守。鲁因袭取之，遂雄于巴汉。
31. ^ 超率诸戎渠帅以击陇上郡县，陇上郡县皆应之，惟冀城奉州郡以固守。超尽兼陇右之众，而张鲁又遣大将杨昂以助之，凡万馀人，攻城。
32. ^ 度起玄菟小吏，为辽东郡所轻。先时，属国公孙昭守襄平令，召度子康为伍长。度到官，收昭，笞杀于襄平市。郡中名豪大姓田韶等宿遇无恩，皆以法诛，所夷灭百馀家，郡中震栗。东伐高句骊，西击乌丸，威行海外。
33. ^ 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
34. ^ 诩南见刘表，表以客礼待之。诩曰：“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见事变，多疑无决，无能为也。”
35. ^ 表攻之，连年不下，羡病死，长沙复立其子怿，表遂攻并怿。
36. ^ 雄即成都王位,长生自西山乘素舆诣成都,雄迎之于门,执版延接,即日拜丞相，尊之曰：范贤，故又名贤。劝雄称尊，寻加长生天地太师之号，封西山侯，以雄玉衡八年卒，子贲嗣。
37. ^ 武皇帝承凉州从事及武都降人之辞，说张鲁易攻，阳平城下南北山相远，不可守也，信以为然。及往临履，不如所闻，乃叹曰：'他人商度，少如人意。'攻阳平山上诸屯，既不时拔，士卒伤夷者多。武皇帝意沮，便欲拔军截山而还，遣故大将军夏侯惇、将军许褚呼山上兵还。会前军未还，夜迷惑，误入贼营，贼便退散。侍中辛毗、刘晔等在兵后，语惇、褚，言'官兵已据得贼要屯，贼已散走'。犹不信之。惇前自见，乃还白武皇帝，进兵定之，幸而克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