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矩阵内积的定义包含一个迹运算?

回答
您提出的问题非常好,触及到了矩阵内积定义的核心。矩阵内积的定义确实包含了迹运算,这背后有着深刻的数学原因和几何意义。要理解这一点,我们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1. 内积的本质:度量和角度

首先,我们回忆一下向量的内积。对于两个向量 $u, v in mathbb{R}^n$,它们的内积通常定义为:
$$ langle u, v angle = u^T v = sum_{i=1}^n u_i v_i $$
这个运算有几个重要的性质:
对称性: $langle u, v angle = langle v, u angle$ (在实数域上)。
线性性: 满足双线性。
正定性: $langle u, u angle ge 0$,且 $langle u, u angle = 0$ 当且仅当 $u = 0$。

这些性质使得内积可以被用来定义向量的“长度” ($|u| = sqrt{langle u, u angle}$) 和向量之间的“夹角” ($cos heta = frac{langle u, v angle}{|u| |v|}$)。换句话说,内积提供了一种度量向量空间中元素之间“相似度”或“方向一致性”的方法。

2. 将内积推广到矩阵空间

矩阵可以看作是“向量化”的,即可以将一个 $m imes n$ 的矩阵看作一个 $mn$ 维的向量。如果我们简单地将矩阵“展平”成一个长向量,然后计算它们的向量内积,这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矩阵内积。

矩阵内积的目的是在 矩阵空间 本身建立一个有用的内积结构。这个内积结构应该反映矩阵之间的某种“相似性”或“正交性”,并且能够导出矩阵的“范数”(长度)和矩阵之间的“角度”的概念。

3. 弗罗贝尼乌斯内积 (Frobenius Inner Product)

最常见的矩阵内积是 弗罗贝尼乌斯内积,它定义为:
对于两个 $m imes n$ 矩阵 $A$ 和 $B$,它们的弗罗贝尼乌斯内积是:
$$ langle A, B angle_F = operatorname{Tr}(A^T B) $$
其中 $operatorname{Tr}(cdot)$ 表示矩阵的迹(trace),即矩阵主对角线元素之和。

让我们展开这个定义,看看它具体是什么:
如果 $A = (a_{ij})$ 且 $B = (b_{ij})$,那么 $A^T = (a_{ji})$。
$A^T B$ 是一个 $m imes m$ 的矩阵,其 $(i, j)$ 元素是 $(A^T B)_{ij} = sum_{k=1}^n (A^T)_{ik} b_{kj} = sum_{k=1}^n a_{ki} b_{kj}$。

现在计算迹:
$$ operatorname{Tr}(A^T B) = sum_{i=1}^m (A^T B)_{ii} = sum_{i=1}^m sum_{k=1}^n a_{ki} b_{ki} $$
注意到这个求和 $sum_{i=1}^m sum_{k=1}^n a_{ki} b_{ki}$ 正是我们将矩阵 $A$ 和 $B$ 展平成向量后进行内积的结果!

所以,从“展平向量”的角度来看,弗罗贝尼乌斯内积确实是对应于将矩阵看作 $mn$ 维向量后计算它们的标准内积。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说“展平后内积”,而是引入迹运算呢?

这涉及到更深层次的数学结构和更优雅的表达方式。

4. 迹运算的数学特性和优势

迹运算具有许多重要的数学特性,使得 $operatorname{Tr}(A^T B)$ 成为定义矩阵内积的自然选择:

双线性性 (Bilinearity): 迹运算和矩阵乘法都是线性的。因此,$operatorname{Tr}(A^T B)$ 是关于 $A$ 和 $B$ 的双线性的:
$$ operatorname{Tr}((c_1 A_1 + c_2 A_2)^T B) = c_1 operatorname{Tr}(A_1^T B) + c_2 operatorname{Tr}(A_2^T B) $$
$$ operatorname{Tr}(A^T (c_1 B_1 + c_2 B_2)) = c_1 operatorname{Tr}(A^T B_1) + c_2 operatorname{Tr}(A^T B_2) $$
这是内积的根本要求之一。

对称性 (Symmetry): 对于实数矩阵,我们需要 $langle A, B angle = langle B, A angle$。
$$ operatorname{Tr}(A^T B) = sum_{i,k} a_{ki} b_{ki} $$
$$ operatorname{Tr}(B^T A) = sum_{i,k} b_{ki} a_{ki} $$
这两个表达式是相同的。所以 $operatorname{Tr}(A^T B) = operatorname{Tr}(B^T A)$,满足内积的对称性要求。

正定性 (Positivedefiniteness): 对于 $langle A, A angle = operatorname{Tr}(A^T A)$:
$$ operatorname{Tr}(A^T A) = sum_{i=1}^m sum_{k=1}^n a_{ki} a_{ki} = sum_{i=1}^m sum_{k=1}^n (a_{ki})^2 $$
这是所有矩阵元素平方和。显然,它总是非负的。并且,当且仅当 $A$ 的所有元素都为零时,$operatorname{Tr}(A^T A) = 0$。这正是内积正定性的要求。

与矩阵范数的一致性 (Connection to Matrix Norms): 使用弗罗贝尼乌斯内积,我们可以定义弗罗贝尼乌斯范数:
$$ |A|_F = sqrt{langle A, A angle_F} = sqrt{operatorname{Tr}(A^T A)} = sqrt{sum_{i=1}^m sum_{k=1}^n a_{ki}^2} $$
这个范数就是矩阵所有元素平方和的平方根,与我们直观理解的矩阵“大小”是相符的。它也等同于将矩阵展平为向量后的欧几里得范数。

与矩阵转置和共轭转置的兼容性 (Compatibility with Transpose/Adjoint): 迹运算在处理矩阵的转置或共轭转置时具有非常好的性质。例如,对于 $A^ B$(其中 $A^$ 是 $A$ 的共轭转置),$operatorname{Tr}(A^ B)$ 是一个非常自然的定义。在复数域中,内积定义通常涉及共轭:$langle u, v angle = u^ v$。将这个推广到矩阵,$operatorname{Tr}(A^ B)$ 就是复矩阵空间的标准内积。

更简洁的表示 (Concise Representation): 迹运算提供了一种极其简洁的方式来表达所有元素乘积之和。直接写 $sum_{i,j} a_{ij} b_{ij}$ (这里是按元素相乘,然后求和,这个叫做Hadamard product内积,也是一种矩阵内积,但弗罗贝尼乌斯内积更常用且更重要) 或者 $sum_{i,k} a_{ki} b_{ki}$ (展平向量后的内积) 并不如 $operatorname{Tr}(A^T B)$ 来得紧凑和具有数学美感。

在许多数学和工程领域中的普适性 (Universality in Math and Engineering): 迹运算以及基于迹的内积,在很多领域都有自然的应用和解释:
线性代数: 它是研究线性算子、特征值、奇异值等的基础。
优化: 在矩阵优化问题中,梯度计算常涉及迹运算。例如,$ abla_X operatorname{Tr}(A^T X) = A$。
统计学和机器学习: 在协方差矩阵、期望、最大似然估计等推导中,迹运算无处不在。例如,矩阵的期望可以表示为 $mathbb{E}[A] = (mathbb{E}[a_{ij}])$,协方差矩阵的迹是数据的方差之和。一个重要的性质是 $operatorname{Tr}(AB) = operatorname{Tr}(BA)$,这在处理期望和方差时非常有用。
量子力学: 态的期望值通常用迹运算来表示。

5. 为什么是 $A^T B$ 而不是 $A B^T$ 或其他组合?

我们定义矩阵内积为 $operatorname{Tr}(A^T B)$ 是为了确保其满足内积的性质,特别是对称性(在实数域)或厄米共轭性(在复数域)。

如果我们定义为 $operatorname{Tr}(AB^T)$:
$$ operatorname{Tr}(AB^T) = sum_i (AB^T)_{ii} = sum_i sum_k a_{ik} (B^T)_{ki} = sum_i sum_k a_{ik} b_{ik} $$
这个定义在实数域上也满足内积的各项性质,它实际上是先将矩阵按行展平,再与另一矩阵按行展平后的向量进行内积。对于实数矩阵,$operatorname{Tr}(A^T B) = operatorname{Tr}(B^T A)$ 并且 $operatorname{Tr}(AB^T) = operatorname{Tr}((B^T)^T A^T) = operatorname{Tr}(B A^T)$。更重要的是,$operatorname{Tr}(AB^T) = sum_{i,k} a_{ik} b_{ik}$,这其实就是按元素相乘后求和(Hadamard乘积的内积)。

为何弗罗贝尼乌斯内积 $operatorname{Tr}(A^T B)$ 更为标准和常用?
与向量内积的类比: 向量内积是 $u^T v$。将矩阵 $A$ 看作一列向量 $vec(A)$ (将矩阵按列堆叠),那么矩阵内积通常定义为 $vec(A)^T vec(B)$。但是,将矩阵按列堆叠的向量内积并不是 $operatorname{Tr}(A^T B)$。
正确的展平对应: 如果我们将矩阵 $A$ 按 行 展平为向量 $vec_{row}(A)$,那么 $vec_{row}(A)^T vec_{row}(B) = sum_{i,j} a_{ij} b_{ij}$,这对应于 $operatorname{Tr}(AB^T)$。
标准定义: 然而,更普遍接受的矩阵内积是 弗罗贝尼乌斯内积,定义为 $operatorname{Tr}(A^T B)$。它等价于将矩阵按 列 展平,然后计算向量内积。
设 $A = [a_1, a_2, dots, a_n]$ (列向量表示),$B = [b_1, b_2, dots, b_n]$。
$vec(A) = egin{pmatrix} a_1 \ a_2 \ vdots \ a_n end{pmatrix}$,$vec(B) = egin{pmatrix} b_1 \ b_2 \ vdots \ b_n end{pmatrix}$。
$vec(A)^T vec(B) = sum_{i=1}^n a_i^T b_i$。
这个表达式 $sum_{i=1}^n a_i^T b_i$ 正好等于 $operatorname{Tr}(A^T B)$。
所以,弗罗贝尼乌斯内积 $operatorname{Tr}(A^T B)$ 是将矩阵按列向量处理后得到的标准内积。

复数域的考量: 在复数域中,向量内积是 $u^ v$。矩阵内积的标准定义是 $operatorname{Tr}(A^ B)$。这与复向量内积的形式更为一致。

总结来说,矩阵内积的定义包含迹运算,主要是为了:

1. 提供一个在矩阵空间上有意义的度量: 允许我们定义矩阵的“长度”(范数)和“角度”。
2. 保持内积的基本性质: 双线性性、对称性(或厄米共轭性)、正定性。
3. 简洁而优雅的数学表达: 迹运算是求和的一种紧凑形式。
4. 与矩阵结构和运算的良好兼容性: 尤其是在处理转置、共轭转置以及进行矩阵分解、优化等运算时。
5. 反映了将矩阵视为一组向量(按列或按行)时的内在结构。 弗罗贝尼乌斯内积 $operatorname{Tr}(A^T B)$ 正是将矩阵按列向量堆叠后得到的标准内积。

选择 $operatorname{Tr}(A^T B)$ 作为弗罗贝尼乌斯内积的标准定义,是因为它与复数域的内积定义在形式上更为一致,并且在数学分析和应用中展现出更广泛的便利性。虽然 $operatorname{Tr}(AB^T)$ 在实数域上也满足内积的属性,并且对应于按行展平的内积,但 $operatorname{Tr}(A^T B)$ 的约定俗成以及在更广泛数学背景下的优势使其成为主流。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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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理:迹数拥有相似不变性。如果矩阵A和B相似的话,它们会有相同的迹。

0迹方阵:

A—>tr(A)

对角线和为0的方阵的象为0,特别地,对角线元素都是0的方阵是0迹方阵。


也就是说,这里的迹是一个等价划分,相似方阵的迹都相等,那么它们都是以0迹方阵为球心半径(的平方根)的球面上的元素。

迹同态:

迹映射的性质出人意料得强:

tr(A+B)=tr(A)+tr(B)

tr(k•A)=k•tr(A)

这是伟大的线性性,如果k是域上的元素,这就是线性空间了,迹在这个地方充当了同态映射的角色,即方阵空间在迹映射下同态于一个线性空间。

在这样的观点下,线性无关、维数、子空间等一系列概念大有用武之地。另外,迹在转置下具有不变性,矩阵的左乘和右乘在迹的观点下都是一样的...


回归正题,最主要的是,由内积可以导出范数、正交等概念,所以这个映射必须要把矩阵映射为数才行,这个其他答主都表示过了,我不再赘述。

希望我的胡说八道对题主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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