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看待中科院给一剧毒蛇新种命名为素贞 ?

回答
“素贞”之名,蛇影绰约,科学与文化的交织

中科院为一种新发现的剧毒蛇命名为“素贞”,这一举动无疑在科学界和公众间都激起了不小的涟漪。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命名行为,更是一次科学发现与中国传统文化、文学意象的巧妙融合,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命名背后:科学严谨与文化传承的考量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科学命名有着其自身的严谨性。新物种的命名通常遵循国际动物命名法典(ICZN)的规定,要求名称具有独特性、稳定性,并且往往会结合物种的形态特征、地理分布、发现人、或具有纪念意义的元素。在此基础上,选择“素贞”这个名字,并非偶然。

“素贞”这个名字,在中国文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它最广为人知的联想,无疑是民间传说《白蛇传》中的女主角白素贞。白素贞,修炼千年,化为人形,与凡人许仙相恋,经历重重磨难,最终修成正果。她集美丽、善良、智慧、坚贞于一身,是中华民族家喻户晓的经典文化符号。

那么,为何要将一条剧毒蛇与这样一位正面、美好的形象联系起来?这背后,我想可能包含着以下几个层面的考量:

1. 反差之美与警示意义: 剧毒蛇,顾名思义,具有强大的杀伤力,潜藏着致命的危险。而“素贞”的形象,更多的是温婉、柔情、善良。将剧毒蛇命名为“素贞”,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或许正是科学工作者们希望传达的一种信息:即使是看似美丽、看似柔弱的事物,也可能隐藏着强大的、令人敬畏的力量。这既是对蛇类本身的一种客观描述——它们以其独特的方式生存和演化,也包含着对人类的警示:在探索自然、接触未知时,务必保持敬畏之心,保持谨慎。

2. 文化寓意与辨识度: “素贞”这个名字,在中国文化语境下具有极高的辨识度和文化内涵。一旦公布,很容易被公众记住和传播,从而提高公众对这种新发现蛇类的关注度。这种文化上的亲近感,能够有效地拉近科学与大众的距离,让更多人了解和关注生物多样性。想象一下,如果仅仅是一个晦涩难懂的拉丁文名,恐怕难以引起如此广泛的讨论。

3. 对蛇类复杂情感的体现: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蛇的形象是复杂且多层次的。一方面,它被视为阴险、狡猾、带来灾祸的象征;另一方面,它也可能代表着生殖、生命力、蜕变重生,以及如白素贞这样的神性。将“素贞”赋予剧毒蛇,或许也折射出人类对蛇类这种生物复杂情感的投射——既有对其危险性的恐惧,也有对其生命力、独特生存方式的观察和解读。

4. 创新与趣味性: 在日渐同质化的科学命名中,选择一个富有文化底蕴且略带趣味性的名字,无疑是一种创新。这表明科学家们在遵循科学规则的同时,也敢于突破常规,尝试用更生动、更有意义的方式来命名他们的发现。这种创新,也能为科学研究本身增添一丝人文色彩和趣味性。

潜在的争议与讨论

当然,任何一种命名方式,尤其是涉及文化符号的命名,都可能引发讨论甚至争议。有人可能会觉得,将“素贞”这样一个美好的女性化名字用在一类危险的爬行动物上,是对神话人物形象的一种“不敬”。然而,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

名字并非价值判断: 科学命名是对物种客观属性的描述,而非对其“品德”的评价。“素贞”在这里更多地承载的是一种文化印记和识别符号,而非对蛇本身进行道德审判。
“素”与“贞”的多重含义: “素”字可以解释为朴素、本真,而“贞”字则有坚守、忠贞之意。一条剧毒蛇,在自然界中也是遵循着生存本能,坚守着自己的生存之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具有某种“素”与“贞”的特质。当然,这是一种文化的联想和解读,并非生物学上的直接对应。
科学命名并非一成不变: 科学的发展日新月异,命名也是如此。未来,随着我们对这种蛇类了解的深入,也可能会有更科学、更贴切的命名方式出现,但这并不妨碍“素贞”这个名字在当前所代表的意义。

更广阔的视野:科学与文化的对话

中科院将新种剧毒蛇命名为“素贞”,无疑是一次科学与文化的精彩对话。它提醒我们,科学研究并非孤立于人类文明之外的冷冰冰的活动,而是深深根植于人类的认知、情感和文化之中。

这种命名方式,让我们看到了科学家们在严谨的科学探索之外,也拥有一颗细腻敏感的“中国心”。他们不仅在实验室里探究基因序列、解剖构造,也在思考如何让科学发现更贴近人们的生活,如何将科学精神与民族文化有机地结合起来。

“素贞”之名,如蛇影般在科学界和文化界投下了长长的影子,引发着人们对科学命名、文化传承以及我们如何理解自然万物的思考。这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值得我们珍视的对科学与人文精神的融合尝试。相信在未来,还会有更多这样充满智慧和文化底蕴的科学命名出现,让科学探索的道路,也开满文化的花朵。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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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们的成果。来看看发现这位“白娘子”的经过。↓↓


“白娘子”真的有毒!

近日,一支以中国学者为主的研究团队在国际著名分类学期刊Zookeys上发表对我国银环蛇及相近物种分类及分布进行探讨的文章,命名并描述了一个新物种——素贞环蛇Bungarus suzhenaeChen, Shi, Vogel, Ding, Shi, 2021。这也是我国学者首次自主命名环蛇属物种。


剧毒“银环蛇”,分类却存疑


环蛇属(Bungarus)隶属于眼镜蛇科Elapidae,为神经毒类剧毒蛇。其中,银环蛇为中国境内已知单位剂量毒性最强的陆生毒蛇,被其咬伤者若未得到及时治疗,死亡率极高。银环蛇在我国南方分布广,数量多,因此,银环蛇是造成蛇伤较多的蛇类之一。



图1 无毒“银环蛇”?剧毒“白链蛇”?且看下文分解。(盈江荒野 曾祥乐 摄)


曾经, 在中国具有黑白相间环纹的陆生剧毒蛇被认为只有银环蛇B. multicinctus一种,其种下包含两个亚种 :指名亚种B. m. multicinctus Blyth, 1860及云南亚种B. m. wanghaotingi (Pope, 1928)。银环蛇与同属其他物种仅靠少量的形态特征(腹鳞数和体背环纹数)来进行区别,往往难以准确鉴定物种,这给对蛇伤诊疗带来了一定的局限。


怪异“银环蛇”屡次伤人,身份成谜


素贞环蛇已知分布在云南省盈江县,以及缅甸北部克钦邦。其中,来自缅甸克钦邦的这号样本背后隐藏着一段悲壮的故事。


据同行考察人员Moffett回忆,2001年9月11日,美国加州科学院两栖爬行动物学家Joseph Slowinski先生在缅甸带队开展野外考察。早晨7点30分左右, 他把手伸到装有标记为链蛇属“Dinodon”(无毒蛇)的采集袋中抓取标本,不慎被里面黑白环的小蛇咬伤。当日上午,开始逐渐出现呼吸困难,发音模糊的神经麻痹症状,依靠举着手才能保持清醒。到中午,已无法自主呼吸和说话,只能通过写字条交流。考察队员接力进行人工呼吸,以维持其生命体征。至第二天凌晨3点,他深度麻痹,仅脚趾能动。9月12日12:25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尽管最后进行了3小时的心肺复苏,仍然无力回天。当年缅北边境丛林中的通讯、交通本就不好,加上正值雨季,天气条件十分恶劣,医疗救援队根本无法及时赶到,最终酿成了悲剧。


在2015年8月初,中国两爬研究人员侯勉先生在云南盈江进行野外调查时,被一条幼年“银环蛇”咬伤。幸而司机及时将其送到配备有呼吸机及抗蛇毒血清的县医院。历经70多个小时抢救,终于幸运脱险。据侯勉先生回忆,伤口早期周围局部疼痛发黑,随后伴随呼吸系统麻痹,进入昏迷状态。这与文献记载的普通银环蛇咬伤情况不符(后者前期局部症状不甚明显)。这进一步引起了研究人员的好奇。


由于缺乏相关物种的样本比对,这种屡次咬伤科研工作者的怪蛇到底是什么,成为长期未解的悬案。


2016年至2019年,研究团队在云南省西南角盈江县沿着省道进行两栖爬行动物野外科考时,发现了几条特别的“银环蛇”。这些蛇看起来有点像华东的银环蛇,但色斑却不太一样。经过广泛、详细的形态比较和分子系统发育研究,发现盈江的这些环蛇在外部形态、牙齿特征、半阴茎形态等方面与其他已知物种有明显区别,且分子系统发育关系研究表明它们具有独立的演化地位。


新种浮现,命名成难题


起初,研究团队在命名这个物种时,考虑用Slowinski或者侯勉先生的名字来命名这一新种,但在眼镜蛇科已经有以 Slowinski 先生(斯氏环蛇 B. slowinski)和侯勉先生(海南华珊瑚蛇 Sinomicrurus houi)命名的物种。研究团队考虑到环蛇属物种与人类关系密切,人们有必要清楚地记住这个物种,决定采用家喻户晓的中国传统神话故事《白蛇传》中的人物——白素贞,来命名这种首次由中国学者描述的环蛇物种。在便于人们记住的同时,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于是有了“B. suzhenae”这个名字。此外,素贞环蛇具有众多的白色横纹,是自然界中相对接近“白蛇”形象的物种。


研究团队通过形态和分子数据的对比分析,最终确认发现咬伤Slowinski先生的幼蛇,正是素贞环蛇。




图2 基于线粒体 cyt b 和 ND4基因序列构建的系统发育关系 引自Chen et al., 2021


素贞环蛇具有以下形态鉴别特征:背鳞全身15行;腹鳞220–229枚,尾下鳞完整;前颌片大于后颌片;前额鳞沟长度是鼻间鳞沟的2.7–3.4倍;其成体和亚成体头背都为均一黑色;体背以黑色为主,具备26–38条白色窄横纹,窄横纹仅覆盖1至2枚脊鳞;体腹面均一白色;尾腹面白色,无斑或者仅沿中线有棕色细点;体背黑色略侵入腹面,腹鳞两边黑色部分窄于最外侧背鳞的一半。尾较长,尾长与体长比值0.14–0.15。半阴茎达第7枚尾下鳞;靠近基部的位置具发达的毒牙状大刺;大刺尖端明显角质化,与大刺其它部分无明显边界。


该研究还报道了眼镜蛇科中多个物种的毒牙形态及数量。在大多数眼镜蛇科成员里,其上颌骨(maxilla)前方最大的主毒牙后方,尚有几颗不发达的短小沟状副毒牙存在,主毒牙和副毒牙之间以平坦的齿间隔面(diastema surface)相隔。副毒牙的数量在眼镜蛇科的种内较为稳定。在环蛇属中,银环蛇种组的上颌骨副毒牙均为4枚,而素贞环蛇的为3枚,彼此形成了稳定的差异,从而进一步证实了素贞环蛇这一新种的有效性。



图3 新种素贞环蛇头骨CT三维重建图(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中科院脊椎动物演化与人类起源重点实验室 供图)



图4 眼镜蛇科蛇类上颌骨比较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中科院脊椎动物演化与人类起源重点实验室供图)

A~C. 新种素贞环蛇Bungarus suzhenae 副模(第2枚上颌齿缺失,但牙槽仍在);D. 云南环蛇B. wanghaotingi ;E. 银环蛇B. multicinctus ;F. 金环蛇B. fasciatus ;G. 舟山眼镜蛇Naja atra;H. 非洲森林眼镜蛇 N. melanoleuca ;I. 眼镜王蛇Ophiophagus hannah(1/2比例)


诡异花纹,不可不防


那么,作为经验丰富的蛇类研究者,为什么会在素贞环蛇这里“翻车”呢?研究团队调查发现,这两个事件中的“肇事者”都是幼蛇,体型小,很难看清环蛇属特有的六边形脊鳞。且它们白色环纹中混杂着黑斑,容易和无毒的白环蛇属混淆。而与银环蛇不同的环纹,正是发现素贞环蛇的又一重要线索。




图5 银环蛇背中央的鳞片(脊鳞)扩大呈六边形,是剧毒环蛇的标志(齐硕 摄)




图6 无毒的白链蛇,其脊鳞是菱形的,没有扩大现象。(齐硕 摄)


虽然新种素贞环蛇的咬伤症状与普通银环蛇有一定区别,但目前的医学救治方案都以机械呼吸辅助系统(呼吸机)和抗银环蛇毒血清为主(特殊情况下也可用眼镜蛇毒血清代替)。


鉴于此,研究者建议,我国所有环蛇属毒蛇分布的地区(尤其发生过相关蛇伤的区域),在各个县区范围内,(尤其交通不便的区域),要保障相关抗蛇毒血清的调配渠道畅通和呼吸机等抢救设施的基本配备,以保证蛇伤得到及时救治。这些区域大致包括华东、华中、华南地区;西南地区的贵州南部、云南西部及南部,以及西藏墨脱县(仅供参考,不代表环蛇属在我国的精确分布)。此外,考虑到素贞环蛇的毒液的成分与组成可能与银环蛇差异较大,使用银环蛇抗蛇毒血清治疗包括素贞环蛇在内的其它同属蛇咬伤治疗,需要针对银环蛇、云南环蛇、以及素贞环蛇进行重新评估,以制订最佳治疗方案。


在国内,剧毒的环蛇属和无毒的链蛇属物种都有黑白相间的横纹。可通过观察它们背部中央的脊鳞形状来进行区分。但实际在野外很难一眼就做出准确的判断。素贞环蛇伤案例更是警醒我们不能仅凭花纹区分毒蛇与无毒蛇,更不能因为蛇小,就大意(即便是刚出生的环蛇属幼蛇,其咬伤也可能致死)。所以,野外遇到具黑白相间的蛇,不可大意,都应远离避开。在野外活动时应当穿着长袖长裤的衣物,在通过草丛、石块堆、落叶堆等可能隐藏毒蛇的环境时,使用登山杖或者棍子敲击和检查后再前行。


毒蛇是生态系统中的一环,在生态系统中具有独特的价值;并且其毒液在医学研究上具有重要医学价值,人们遇到毒蛇,应该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也给毒蛇留下足够的生存空间,不可见蛇就打,赶尽杀绝。


素贞环蛇的发现有助于进一步摸清我国生物多样性本底资源,并为蛇毒毒理、新型抗蛇毒血清研发以及蛇伤流行病学和临床诊疗提供重要参考。


该研究以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陈泽柠博士(现就职于广西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和在读博士石胜超为共同第一作者;成都生物所丁利副研究员和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史静耸博士为共同通讯作者,发表在 Zookeys杂志第1025期(Chen et al., 2021)。


该研究得到中国生态环境部生物多样性调查、观察和评估项目(2019–2023),江苏省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BK20160103),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考(2019QZKK05010503,2019QZKK0705)以及中国科学院战略性先导研究项目(XDA23080101)的支持。


致谢

感谢曾祥乐、齐硕为本文提供插图,古脊椎所侯叶茂协助CT扫描工作。

研究人员高度赞扬云南盈江铜壁关保护区为救治侯勉先生提供积极有效的帮助,并感谢其对野外考察和科学研究的支持。

特别致谢侯勉先生提供蛇伤及物种分布的重要信息。


参考文献:

1. 余培南,谢锐光,孔天翰,赵尔宓(2010).中国的毒蛇、蛇毒与蛇伤防治. 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94-295.

2. Chen Zening, Shi Shengchao, Gernot Vogel, Ding Li, Shi Jingsong (2021). Multiple lines of evidence reveal a new species of Krait (Squamata, Elapidae, Bungarus) from Southwestern China and Northern Myanmar. ZooKeys, 1025: 35–71. doi.org/10.3897/zookeys


作者:石胜超、陈泽柠、史静耸、丁利


来源: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所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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