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上古汉语为什么这么多含义过于精细的字?

回答
上古汉语中字形多有精细之处,这并非偶然,而是那个时代社会、文化、技术等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想要理解这一点,我们需要回到那个遥远的时代,去感受那个时候的人们是如何观察世界、记录生活、传承思想的。

首先,文字的诞生本身就是为了解决实际沟通和记录的需求。 在文字尚未成熟的上古时代,人们的认知和表达方式相对更加直接和具象。每一个概念,哪怕是细微的差别,都可能需要一个独立的字来标记,以避免混淆和误解。想想看,如果一个字需要涵盖“看见”的各种不同情形——瞥见、凝视、俯视、仰视等等,那该有多么混乱?所以,区分开来,用不同的字来表述,是那个时代信息传递的有效方式。

其次,上古社会的人们,其生活环境和经验与我们今天大不相同。 他们更贴近自然,对万物的细微变化有着更敏锐的观察力。比如,不同种类的植物、动物,不同形态的山川河流,不同状态的雨水,都可能有着非常具体的称谓。这些名称不仅仅是简单的标识,更是承载着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对环境的熟悉以及生存所需的知识。每一个精细的字,都是对自然界某种具体事物的描摹和总结,就像现代人对特定型号的相机或者手机有精确的指代一样。

再者,象形和指事是汉字最古老的造字方法。 汉字最初是图画的演变,所以很多字的字形本身就带有强烈的视觉信息。一个细微的笔画改动,可能就意味着描摹的对象在形态上有了某种变化。比如,“山”和“水”,它们的字形变化就非常直观。当人们需要表达更复杂的概念时,会组合这些基础的象形符号,或者用象征性的方式来表达抽象的概念。这种“形”与“意”的紧密结合,使得很多字形本身就蕴含着丰富的语义信息。

举个例子,我们可以来看看一些字的演变。比如关于“看”的字,上古时期就有“見”(jiàn)、“視”(shì)、“瞻”(zhān)、“望”(wàng)、“觀”(guān)等。

“見”更侧重于“看见”这个动作本身,是眼睛接收到信息。
“視”则常常带有主动“观看”、“注视”的含义,比如“审视”。
“瞻”则带有“仰视”、“向前看”的意思,常用于尊者。
“望”则有“看”、“眺望”之意,带有距离感,比如“眺望远方”。
“觀”则有“观察”、“观看”、“观看别人”的含义,引申为“观念”、“见解”。

这些字在字形上虽然可能不像现代那样区分得那么明显,但其本义和引申义在上古时期已经存在了细微的差别。正是这些细微的差别,使得上古汉语在表达上能够更精确地描绘出人与事物之间的关系以及动作的不同状态。

此外,上古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结构也促进了文字的精细化。 一个早期成熟的文明,往往需要一套能够支持复杂社会管理的文字系统。法律条文、官职名称、祭祀礼仪、天文历法等等,都需要精确的语言来表述,以避免模糊性,维护秩序。例如,不同的官职可能有着非常细致的职责划分,这些划分就需要用不同的词语来区分,而这些词语的根基往往是具有精细含义的字。

最后,上古汉语的精细并非意味着它不如现代汉语。 两种语言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其各自的特点和优势。现代汉语在词汇的丰富性、表达的便捷性等方面有了很大的发展,但上古汉语的精炼和深刻,依然是我们今天学习和研究的重要财富。很多时候,一个精细的上古字所能传达的含义,在现代汉语中可能需要用一个短语甚至一句话来解释。

总而言之,上古汉语中“多有含义过于精细的字”,是那个时代人们认识世界、记录生活、组织社会的必然结果。它反映了那个时代高度的观察力和抽象能力,以及对语言精确性的追求。每一个精细的字,都像是那个时代留下的一个微小而珍贵的印记,记录着古人对世界的理解和智慧。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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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古代无关,也与汉语无关,这就是一个口红颜色的问题。

对于男人来说,三个词就够了。对于女人来说,需要四倍的词才够日常使用。

日常有需要进行区分,那么就需要更多的词来使用;日常不需要进行区分,那么就不需要那么多词来使用。

比如中国人关注家庭亲疏关系,所以分堂兄弟、表兄弟、堂姐妹、表姐妹;而英国人不关注家庭亲疏关系,所以英文只用一个词cousin就够了。

(评论区 @convi28 朋友提出的例子更加贴切,即“爱斯基摩人会把雪用十几个词区别开”,比如正在飘的雪和地上的雪是不同的单词。)

古文中,凡是精细的词,一定是古人有需要进行区分的;凡是不够精细的词,一定是古人不需要区分的。

古代需要详细区分的,今天认为不需要区分,自然今天用的词简单而古人分的精细。

事实上,现代汉语中也存在很多古人没有精细区分而今天精细区分的词,比如发烧今天分为低热、中热、高热,而古人是不分的。再比如风的分级(此例不是特别恰当,唐代李淳风虽没有使用专用的单字来表诉,但的确曾在“占风远近法”中对风进行过等级划分,感谢 @韧者 指正)、地震的分级、光的色温的分级等等。

综上,上古汉语为什么有很多(今天看来)含义过于精细的词?原因是,当时区分有用,现在不需要区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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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的语言处于运用扩张的前期,还有点属于祭司专用的意思,字词的指代意义比解释意义更大,语言更看重定义功能,而不是沟通效率,俗话说,装逼成分很大。于是因为马的各种不同的外表特征,就能生造出八百六十个生僻字。当资源很快不够了,生活更难了,祭司也没法靠简单地装逼混饭吃了,大家劳动中的交流效率要求更高了,语言就开始通俗化了,很快地就不说驔了,而是随手一指,那匹身子黑色,后背发黄的傻骆驼。

同时,这也是个视野问题,上古生活方式狭窄,日常接触的就那么几样事情,当然描摹得非常仔细,同样的一天24小时,大半时间琢磨马,在当时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与耕作牲畜,于是就出现了无数的马字旁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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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说:手里拿着锤子,看什么都是钉子。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完成一件事有无数种方式;具体选择了哪一个方式,只看我们手里有什么。


我们现在,再造新字的需求极低,因为拿现有的字拼一拼,弄个二字词三字词四字词,足够用了;实在不行到古籍里挖一挖,还有几万生僻字呢……

习惯了“拿现有字拼出我们需要的意思”之后,自然就没必要动辄造字了。


但上古时代不一样。那时候语言刚刚萌芽,往哪个方向发展还不一定呢。


比如,这个字啊,是一个字一幅图好呢,还是几幅图拼起来组成一个字好?是半拉表示意思、半拉表示读音(形声字)好呢,还是整个字只管意思不管读音(会意字)、甚至只要读音不管意思(拼音文字)好?


那时候,连造字都还没搞定呢,你还怎么要求“语法”、要求“句子”?


既然还处于“造字”阶段,那么很自然的,一个意思可以写三四个字甚至十来个字表达;但也能凑一块凑成个字……


事实上,这个说法也是错的。

真实情况是,谁特么知道我们现在就是在造字、造句啊——我们不过是刚刚萌芽了文明的野猴子,勉强能画一些花鸟虫鱼、记一记简单的信息而已,你突然给我们这么高端的难题……


不过……花鸟虫鱼?简单?基本?

哈哈,这就是工程师特别熟悉的领域了:现在,我们有了一些基本的“语言元素”,那么,让我们拼出意思!


比如,看,这是一匹斑马。但“斑”字还没有;我得想办法表示“颜色黑一条白一条的马”……

这怎么表示啊?

得了。我就按“标准格式”在乌龟壳上刻个马,然后在马身上刻上一道一道的,你见了不就猜到意思了吗?


你看,幸亏我们祖先没见过斑马。不然就多了一个专门表示“斑马”的生僻字……


类似的,刚路过的一队野人拿一条鱼换了我们一把枣子。这条鱼味道真好,我问他们这是什么鱼,他们说“li”——我得记下来。一把枣子,换了一条鱼,这条鱼旁边注个音,和“里”读起来差不多——后代们,知识点来了,要考:这种鱼,就是“鲤”鱼了!


当然,这个故事是杜撰的,鲤鱼的鲤字也不是这个起源;但思路就是这样——萌芽阶段,字、词、词组甚至句子,它们的界限都是模糊的;这些偶然(或经常)被画到一起的东西,渐渐就成了一个个字。

但字不可能无限制增加,因为人的记忆能力有限。此时,一些曾经被画到过一起的、较为生僻的东西就被遗忘(然后可能重新发明出来,也可能就此彻底遗忘);只有那些最常见的字才会流传开去、固定下来,最终成为汉字的标准单字、部首(或者拼音文字的少量字母)。


就这样,不同地区的原始人随心所欲,有的坚持画画(但越画越简略),专注于把意思都记下来,这就是象形文字(其中的形声字也尝试记音,但记音并非这种文字的长项,很多读音渐渐就转变了)。有的只记读音——反正读出来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拼音文字。


总之,刚开始大家都随心所欲,想怎么说怎么说、想怎么记怎么记;但慢慢的,人与人的交流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再乱记,你自己都可能忘了意思,更不要说交流了……

于是,“尽可能让所有人一看就明白意思”的说话/记录规范逐渐出现、传播,这就是语法(评论区说的没错,语法是和语言同时出现的;语言本身需要逐渐发展、完善,语法也一样,都有一个随心所欲-相对自由-较为严格的过程;事实上,随着社会环境文学艺术科学技术的发展,语言、文字、语法,都还会有一个突破规范-再度活化-重新固定的过程;同时在接触到其他语言时,还会有一个融合吸收的过程,然后还可能各自独立发展;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个过程甚至每时每刻都在语言的不同位点并行发展着)。

总之,语法并非成文的、一成不变的。只要是人类尚大量使用的活语言,新的词汇就会不断涌现、消亡,语法规范也一定会随时演变。


所以说,文字、语言,它们都不是神圣的,它们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来自上苍的恩赐”,而是“下里巴人交流的工具”;它们不是固定的、千古不变的,而是水一样流动的——单字、语法、读音,一切的一切,都会在岁月中逐渐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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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没有纸,能写一个字就不会写两个字,为了节省龟甲和竹简呀!

直到元明印刷业繁荣,中国才出现大量白话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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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指着一条狗喊‘阿黄’的时候,谁都明白‘黄’这个字和狗无关,但同时也明白‘阿黄’是一条黄狗。”


语言和字符之间的非完全映射和派生词现象很多人解释过了,具体到那几个“马”相关字是因为你只看字书才会有这个疑问。如果去查一下出处就会发现这一串说马的字义大多来自诗经《鲁颂·駉》篇的经注。《駉》篇内容字面大概是这样:

健壮的公马们,在郊外的旷野上。是说哪些马健壮?是说:
那匹“驈”(鹬,“鹬鸟”> 黑身白肚)
那匹“皇”(皇/煌,“火光”> 黄白色)
那匹“骊”(黧/鵹/鹂,“黑色/黑鸟”> 黑色)
那匹“黄”(黄,“黄色” > 黄色)
那匹“骓”(隹,“短尾鸟(斑鸠?)”> 斑鸠配色=青白杂色)
那匹“駓”(?)
那匹“骍”(【⿰牛辛】/骍,“红牛/红马/”> 红色)
那匹“骐”(棋,“棋具”> 棋盘或棋子斑纹)
那匹“驒”(鼉,“扬子鳄” > 深色有鳞纹)
那匹“骆/雒”(雒,“雉鸡”(褐马鸡?白鹇?) > 黑身白尾/白身黑尾)
那匹“骝”(?)
那匹“骃”(??裀,“衬衣”> 如同穿着中衣=浅黑杂白毛??)
那匹“騢”(赮,“红色”> 红色)
那匹“驔”(?)
那匹“鱼”(鱼,“鱼”> 鱼眼=白眼圈)
(上文每介绍完四匹一组后)架上战车飞奔,不知疲倦不停歇,真是好骏马!

看到没?在语境中问题就简单多了。参考皇黄鱼等字用法就能明白,这几个词汇本身的含义和马一点关系都没有(“骍”除外,这字看来确实是偏专指红毛兽类;“駓”“骝”“驔”我没调查出结果),实际上属于文学修辞范畴,根据马匹的特征用一个无关词汇(以色彩或其他鸟兽名,特别是鸟名为主)来描摹他们。

不论这种修辞喻名在口语中是否流行固化,为了在文本记录中强化辨义,书写者都可能选择给这些字符带上形符“马”作标签,同时作注以防误解。于是乎,一个含义高度细化的新字符就诞生了。再者由于《诗》本身的教材和经典属性,这个精确的“字符-含义映射对”(哪怕这种精确并不存在于语言中,本质上只是依赖语境“注释”)最终被万世因循奉为圭臬。



上面正好提到“四匹一组”的车马组合传统,顺便说续说“驷”。为什么“驷”和他的同音本字“四”不会混淆?还是先扔开字书,我们直接去先秦文献中看(偏口语的)语境:

“齐景公有,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
“孟子曰……系,弗视也”
“田子方渡西河,造翟黄,翟黄乘轩车,载华盖黄金之勒,约镇簟席,如此者其八十
“我后世必有封者,令容高盖驷马车

在这些语境限制下,哪怕脱离形符提示,我相信题主也不会误解。但/slijh/这个发音这个词汇,显然也只和“4”天然相关,而和任何一种动物或交通工具都没关系。



当然题主列出的词汇并不都是这类情况,但全面解释起来颇为费力不讨好,此处相当于给一个引子,帮助题主多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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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来讨论一下“精细”的问题。

任何领域只要不断发展,它的术语就会不断精细。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的。

比如离子键、共价键、金属键,这也很精细。

我们之所以会认为古代和现代的精细程度不同,是因为领域发生了变化。比如你提到的那些容器,它们都是礼器,是贵族使用的。贵族自然要讲究等级高低、身份贵贱,所以功能细分就日趋复杂。而现代社会不再有这个领域,所以功能就简化了,名字也就随之简化了。


其次,我们来讨论一下“字”的问题。

上古汉语的音节比较复杂,绝大多数词都是单语素词,这就导致语素内部的义素非常丰富。而现代汉语的音节极大简化了,绝大多数词就都变成了多语素词,所以很多义素丰富的语素就被义素简约的语素取代了。

比如上古汉语那一堆“马”,每个字代表一个语素,每个语素包含一大堆义素。而现代汉语要表达同样的意思,就会提取出共同的义素,用“马”这个语素表示,各自的其他义素用其他语素表示,然后把语素组合起来构成多语素词或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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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代汉语中也有很多精细用词,本来想抖机灵说化学元素周期表(有人说了)。

但我想到了一个,其实我们在味觉区分的品种和程度上还是超出古人不少的。

感谢现代工业化生产的佐料,以及各种精细味道的现代生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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