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同样是不学无术,内围厮混的宝玉和外围厮混的薛蟠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民众和红学家喜欢贬薛蟠抬宝玉?

回答
谈到宝玉和薛蟠,一个是贾府里衔玉而诞的贵公子,一个是皇亲国戚的“呆霸王”,同是“不学无术”,却有着天壤之别,也因此招致了不同的评价。民众和红学家的偏爱,也并非空穴来风,这背后涉及了他们各自的出身、所处的环境、以及对“有术”的定义和价值取向。

同样的不学无术,宝玉与薛蟠的本质区别

“不学无术”的定义与表现:
宝玉的“不学无术”: 宝玉的“不学无术”,更多的是一种对仕途经济、经世致用之学的“不屑”和“抗拒”。他厌恶八股文,对功名利禄嗤之以鼻,认为这些是“禄蠹”之徒所为。他沉迷于脂粉堆里,与女儿们嬉戏,欣赏她们的才情,沉浸在“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的奇谈怪论中。他虽然饱读诗书,但这些诗书往往是《西厢记》、《牡丹亭》这类被视为“杂书”的,而非正统的儒家经典。所以,宝玉的“不学无术”,是一种对主流价值体系的叛逆,一种对纯真美好情感和精神世界的追求。他“无术”,是因为他拒绝学习被社会认可的“术”。
薛蟠的“不学无术”: 薛蟠的“不学无术”,则是彻头彻尾的愚钝和无知,是缺乏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和道德约束。他胸无点墨,整日价只知道吃喝玩乐、招摇撞骗。他会因为生意上的小事而横行霸道,会因为一时兴起而犯下人命,甚至连最基本的道理都讲不明白。他的“无术”,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学习的意愿和能力,他的世界观和行为模式,被金钱和欲望所驱动,缺乏任何精神层面的追求。

“内围厮混”与“外围厮混”的含义:
宝玉的“内围厮混”: 宝玉“厮混”的“内围”,是贾府这个庞大的、等级森严的贵族家庭内部,尤其是那些他认为可以与之精神交流的女性群体,如黛玉、宝钗、湘云等。他与她们建立的是一种超越世俗情爱、追求精神契合的特殊关系。他的“厮混”,是在这个相对封闭而又充满情感纠葛的“女儿国”中,寻找一种超脱现实的精神慰藉。
薛蟠的“外围厮混”: 薛蟠的“厮混”则是在社会的“外围”,那些游手好闲、狐朋狗友聚集的地方。他结交的是一群同样品行不端的“好汉”,饮酒作乐,胡作非为。他的“厮混”,是一种放纵,是一种对社会秩序的破坏,是一种缺乏任何道德底线和精神寄托的纯粹的享乐主义。

本质上的不同:
价值取向: 宝玉追求的是精神世界的纯粹和情感的真挚,是对人性中美好一面的守护。而薛蟠追求的则是物质上的满足和感官上的刺激,是对人性中原始欲望的放纵。
对世界的态度: 宝玉是对现实社会体制的一种消极抵抗,他的“不学无术”是一种道德上的洁癖,一种对俗世污染的逃避。而薛蟠则是对现实社会的无知和漠视,他的“不学无术”是一种生存能力的缺失,一种对规则的践踏。
内在的“心”: 宝玉虽不学,但心中有情,有对美的敏感,有对弱者的同情。他会因为黛玉的一滴眼泪而心疼,会因为晴雯的冤屈而悲愤。而薛蟠,虽然在某些时刻表现出一些“朴拙”或“仗义”,但其根本上是自私自利的,缺乏真正的情感深度和道德自觉。

民众与红学家为何喜欢贬薛蟠抬宝玉?

这背后是传统文化价值导向、审美取向以及对小说人物解读的深度差异。

民众的视角:
情感共鸣与道德评判: 大多数普通民众在阅读《红楼梦》时,更容易被宝玉身上那种叛逆、多情、以及对女儿们的怜惜所打动。宝玉的“不学无术”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对封建礼教的反抗,是一种“真性情”的表现,这与他们自身生活中可能压抑的情感有所呼应。而薛蟠的粗鄙、无赖、动辄伤人,则直接触碰了大众的道德底线,招致了普遍的反感。
同情弱者与反感恶少: 宝玉虽然是贵公子,但在家族的压迫下,他的命运也带着悲剧色彩,他的“痴”在民众看来是一种可爱的执着。而薛蟠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少”,他的行为常常带来负面影响,自然难以获得同情。
“善”与“恶”的简单划分: 民众的评价往往是朴素的,他们更倾向于将人物简单地划分为“好人”和“坏人”。宝玉的“好”在于他有情有义,有对美的追求;薛蟠的“坏”在于他为非作歹,损人利己。

红学家的视角:
对小说主旨的解读: 红学家将《红楼梦》视为一部深刻批判封建社会、歌颂人性和爱情的伟大作品。在他们看来,宝玉是作者寄托理想和情感的核心人物,他身上体现了对封建制度的否定和对真善美的追求。宝玉的“不学无术”,正是对当时社会所推崇的“学而优则仕”的价值体系的挑战,是他精神自由的象征。
艺术价值与人物塑造: 红学家更注重人物的艺术塑造和其在小说整体结构中的作用。宝玉作为一个复杂而富有魅力的艺术形象,他的情感世界的丰富、他的思想的独特性,都是红学家研究的重点。而薛蟠,虽然也是一个生动的人物,但他更多地承担着反衬宝玉、展现社会黑暗面的作用,其艺术价值相对来说更偏向于功能性,而非独立的精神寄托。
“情”的超越性: 红学研究往往强调《红楼梦》中“情”的解放和超越。宝玉对女性的尊重和爱护,对纯粹情感的追求,正是这种“情”的体现。相比之下,薛蟠的情感则粗俗浅薄,缺乏深度。
对“术”的不同理解: 红学家们对“术”的理解,往往也超越了简单的“技能”或“学问”。他们更看重的是精神上的“通透”和对事物本质的洞察。宝玉虽然不擅长仕途经济的“术”,但他却能洞察人情世故,理解女性的细腻情感,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术”。而薛蟠则完全游离于这些之外。

总结一下:

宝玉和薛蟠的不学无术,一个是对主流价值的消极反抗,一个是对社会规则的彻底漠视。宝玉“厮混”于充满情感的内围,追求精神的契合;薛蟠“厮混”于低俗的外围,满足感官的欲望。

民众喜欢宝玉,是因为他身上有反抗精神,有真情实感,有值得同情的一面。红学家抬举宝玉,是因为他承载了作者对封建社会批判的重任,是他理想和情感的载体,他身上体现了对自由、真诚和美的追求。而薛蟠,则因为其愚蠢、恶劣的行为,直接挑战了大众的道德和审美底线,也与红学家对小说主旨的解读背道而驰。

所以,这种“贬薛蟠抬宝玉”并非仅仅是“不学无术”者的比较,更是对不同人生哲学、价值取向以及艺术追求的评判。一个代表着对精神世界的探索和对美好事物的守护,一个则代表着物质的欲望和对道德的践踏。这种差异,注定了他们会受到截然不同的评价。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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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贾宝玉不是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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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就是薛蟠真干了。

而宝玉银样镴枪头。



说白了还是宝玉年龄偏小,读者上帝视角。

不然换个描述?

国公府嫡孙自幼祖母宠溺,无法无天,整日留恋内帏,在父母长辈眼皮底下与一群女孩子耳鬓厮磨,同床共枕,吃胭脂共洗浴,趁丫鬟为其更衣强行共云雨,半夜拉女孩进被窝暖手……

你就说我哪个是胡编的吧!


只是大家上帝视角,知道宝玉内心并不猥琐,只是纯粹的喜欢漂亮女孩子,不为难她们,尊重她们。并且实际上也没啥苟且之事(和袭人也不算很过逾)。加上宝玉一直小孩儿心性样貌,好看单纯。

而薛蟠一直被塑造成猥琐暴躁好色无能沾花惹草不上进的形象,当然他也确实如此。值得被诟病。


不过多句嘴,我觉得,薛蟠和宝玉有很多相通的心性,比如爱美,比如单纯,比如“重感情”。所以薛蟠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也容易被哄骗被抬举,只要他认准的人,就当自己人,比如柳湘莲,把薛蟠侮辱的社死了,后来无意中救了薛蟠,薛蟠马上冰释前嫌,结成兄弟,对柳也不再有当初的歪心眼,还一门心思的想着帮柳娶媳妇过好日子。柳后来出事走了,薛蟠进去见母亲妹妹的时候还满脸泪痕。

但薛蟠也有很多劣性:喜新厌旧,任性,无法无天,挥霍无度,愚笨……


这么看,我觉得薛蟠就像是一个长歪了的宝玉。他被彻底惯坏了,没有父辈长辈约束,母亲完全溺爱又软弱。太年轻就拥有了恐怖的家庭财产支配权,不喜读书所以不明事理也结交不到君子好友。周围全是巴结他觊觎他钱财的小人下人。

这种庞大的权力,大量的可支配财产,单纯的性格,无人约束教导的成长,被心术不正的人包围的交际圈……

如果说宝玉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那薛蟠就是傻地主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单纯可爱

傻地主可就是愚蠢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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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怎么得出宝玉和薛蟠“同样”不学无术的结论。

宝玉是接受过严格的私塾教育的,而且成就还不错。比如说在元春省亲前后,也就是第十七回里:“贾政近因闻得塾掌称赞宝玉专能对对联,虽不喜读书,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今日偶然撞见这机会,便命他跟来”,在大观园里,宝玉对答如流,对人文掌故烂熟于心,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不学,是无法作诗联对的。元春省亲时的晚上,在“命题作文中”,宝玉虽不及黛玉、宝钗,但也不是愚不可及。

在第二十一回里,宝玉因袭人劝他上进,加上其他一些感慨,看了一段《庄子》,一时意趣洋洋,趁着酒兴,续《庄子•胠箧》,从中也能看出他的才学,其文:“焚花散麝,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丧减情意,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彼含其劝,则无参商之虞矣;戕其仙姿,无恋爱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思之情矣。彼钗、玉、花、麝者,皆张其罗而穴其隧,所以迷眩缠陷天下者也。”这个小短文写的也不错吧?

小说最后交待,宝玉“中了第七名举人”,没点能耐、没点真才实学,这个第七名也是考不来的。

由此可见,说宝玉不学无术,好像不多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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