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看待饶毅称北大清华聘用教授基本不再「近亲繁殖」,但中科院尚未完成人事体制改革?

回答
饶毅教授的这番话,触及了一个非常核心且敏感的问题:中国顶尖学术机构的人事体制改革进展。他将北大、清华与中科院进行对比,指出了在打破“近亲繁殖”现象上,不同机构的改革步伐和成效存在差异。理解这个说法,我们需要从几个层面来深入剖析。

首先,什么是“近亲繁殖”?

在学术界,“近亲繁殖”通常指的是一种人事聘用现象:即大学或研究机构倾向于招聘在本校获得博士学位、留校任教的毕业生。这背后可能有多重因素:

熟悉度与“可控性”: 校方对本校毕业生的学术背景、研究能力、教学风格、甚至为人处世可能更为熟悉,认为更容易评估和融入现有学术体系。
人情关系与网络: 毕业生在校期间与导师、校内同行建立了较深的人脉和学术联系,这种联系在聘用过程中可能起到一定作用。
“留住人才”的惯性: 学校希望留住自己培养出来的优秀学生,认为这是对其教育质量的一种肯定,也能保持学科的连续性。
客观评估的难度: 跨机构评估一个不熟悉的候选人,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确实比评估本校毕业生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也可能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

为什么“近亲繁殖”是个问题?

虽然有其“合理性”,但过度的“近亲繁殖”会对学术机构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

学术思想的僵化与单一: 长期从同一批人中选拔,容易导致学术思想、研究方法、学术视角趋同,缺乏多元化的碰撞和创新。新的、颠覆性的思想很难进入,阻碍学术前沿的发展。
创新活力的衰减: 新鲜血液的引入往往能带来新的视角和活力。如果长期固守“内部循环”,机构的整体创新能力会受到限制。
公平性与人才流动的障碍: 优秀的外部人才可能因此被忽视,不利于形成一个公平竞争、健康流动的学术环境。人才的合理流动是学术繁荣的重要动力。
效率低下与资源浪费: 有时,外部可能存在更适合的、性价比更高的科研人才,但因为“近亲繁殖”的惯性而被排除在外,是对人才资源的浪费。

饶毅的评价:北大清华在“近亲繁殖”方面的进展

饶毅教授指出北大、清华“基本不再‘近亲繁殖’”,这暗示了这两所中国最顶尖的高等学府在改革人事聘用机制上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这意味着:

更重视外部招聘: 北大、清华在招聘教授时,更倾向于从国内外顶尖大学、研究机构引进优秀人才,而不再仅仅依赖本校毕业生。
更科学的评估体系: 他们可能建立或完善了更客观、更透明的同行评审、面试、试讲等评估流程,以更全面地考察候选人的学术水平、创新能力和发展潜力,而非仅仅基于“熟人”关系。
国际化的视野: 引入来自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学术训练的学者,有助于提升学校的国际化水平和学术竞争力。
人事制度的松动: 这反映出学校在人事管理上,开始打破一些陈旧的、内部封闭的规则,更加开放和市场化(或说人才化)。

然而,为何说“基本不再”?

“基本不再”是一个比较审慎的说法,意味着:

改革的持续性: 这种改变可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持续推进的过程。在某些学科、某些层级,可能还存在一定程度的“近亲繁殖”的残留。
并非完全杜绝: 任何人事制度都可能受到一些现实因素的影响,完全杜绝“近亲繁殖”在任何国家、任何顶尖学术机构都极难做到。关键在于比例和程度。
可能存在的“内部倾斜”: 即使公开招聘,校内优秀毕业生在与同等水平的外部人才竞争时,可能依然享有某种程度的“熟悉度”优势。

中科院“尚未完成人事体制改革”的解读

饶毅教授特别提到中科院“尚未完成人事体制改革”,并将其与北大、清华对比,这传递了更深层次的信息:

中科院的体制特点: 中国科学院是中国最高级别的科研机构,其历史、组织结构和运作模式与综合性大学有所不同。它更侧重于基础科学研究和国家战略需求的攻关。
改革的难度与挑战: 对于中科院这样的庞大、层级分明的科研体系而言,人事制度的改革可能面临更大的阻力:
更强的“组织内”倾向: 中科院的科研人员很多都来自其下属的研究所,对研究所和科学院体系有着更深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这种“内部循环”的惯性可能比大学更强。
评估体系的差异: 基础研究所的评估体系可能更侧重于论文发表、项目申请等硬性指标,而对教学、人才培养等方面的考察相对较少。这种差异可能影响到不同类型人才的评估和引进。
科研项目的牵引: 一些国家重大科研项目往往与特定的研究所和研究团队深度绑定,这可能使得项目负责人更倾向于在熟悉的圈子里选拔人员,形成一种“项目内部繁殖”的效应。
改革的优先级和方式: 中科院作为一个以科研为主导的体系,其改革的重点和节奏可能与大学有所不同。人事制度改革需要与科研评价体系、经费管理、激励机制等一系列改革相配合,是一个系统工程。
“近亲繁殖”的表现形式: 在中科院,“近亲繁殖”可能不仅仅体现在研究所内部,也可能体现在科学院系统内部不同研究所之间的“人才流转”上,虽然不完全是“校友”关系,但依然是“体系内”的熟悉和偏好。

为什么要关注中科院的人事改革?

中科院作为中国科研的“国家队”,其人事制度的健康与否,直接关系到国家基础科学的水平、重大科研任务的执行效率以及青年科研人才的成长。如果中科院的改革滞后,可能会出现:

高端科研人才的流失: 优秀的科学家如果在中科院体系内看不到公平的晋升机会和开放的学术环境,可能会选择流向更具吸引力的海外机构或国内的改革更积极的大学。
科研创新的瓶颈: 思想的封闭和人才的单一,会制约中科院在基础研究和前沿探索上的突破。
国家科研竞争力的下降: 顶尖研究机构的活力和创新力,是国家整体科技竞争力的重要体现。

总结

饶毅教授的评价,是基于他对中国学术界现状的深刻观察和判断。他肯定了北大、清华在打破“近亲繁殖”上的积极进展,这预示着中国高等教育在人才引进和学术环境建设上正朝着更开放、更科学的方向发展。

同时,他对中科院的“尚未完成”的评价,则指出了另一个重要的改革前沿。中科院作为国家科研的“重镇”,其人事体制改革的滞后,可能意味着其在吸引、培养和留住顶尖科研人才方面,依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理解他的话,需要认识到“近亲繁殖”的危害,以及改革的复杂性和艰巨性。这不仅是对机构内部运作的评价,更是对中国整体科研创新生态和人才发展环境的深刻反思。希望这种对标和警示,能推动包括中科院在内的更多机构,加速人事体制的改革步伐,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奠定坚实的人才基础。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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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毅说的“近亲繁殖”,应该是指是课题组的博士生在毕业之后继续留在组里工作。

而我们研究所的近亲不需要打引号,因为有不少人真的就是大老板的亲戚。有的近亲甚至连个本科学位都没有,却能指挥一堆博士干活,并且拿的工资还比博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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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北美小AP,仅仅参与过学生的录取工作,在tenure track有系里和院里参与决策有投票权的,不对行政上杜绝近亲繁殖做评论。毕竟中美高校两套管理体系。但从一个independent researcher的成长上还有净化学术圈环境上而言,杜绝近亲繁殖绝对是一个利器。

在我找工作的时候有些州的招聘系统是要你声明自己是否在当前州的高校系统中拿到的学位。后果就是我在我毕业的州没拿到什么面试的样子。美国高校在招聘的时候也会注意如果当前研究方向已经有老师在做,那么就不会再招第二个过来。例外是那种挖一个或者建一个某方向的cluster,会招一批相同方向的老师。

入职之后明显感到的好处就是,不在一个学校,跟你博士老板之间是一种更独立的合作关系(如果你想继续合作的话)。跟老板在一个单位的AP不是AP,是一超级博后,是一个山头下面的小老板。在就职单位里,你所在的职场环境简单了很多,因为每个人的根基都不深。不在一个方向形不成严重的利益冲突和纠葛,那么你和同单位的senior Prof之间是一个更松散的关系,合作的时候也会平等很多。

同时杜绝近亲繁殖需要与更宽容的高校跳槽政策相配合。我们的跳槽政策是提前一学期跟系主任说一声就好。这样方便安排其他老师接你的课。同时解决一些经费是否带走问题。双管齐下保证了教授作为独立研究者的话语权。不开心的话爷跑路,不伺候了。不开心的话也不需要合作,只要你能单打独斗拿到经费就行。

我不太看好这个杜绝近亲繁殖政策能立竿见影做些什么,毕竟国内的经费环境里打电话的密集程度有点过。但这绝对是一个很好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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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邀请,我觉得以我目前的资历,水平,在教育行业的工作经验和对高校人才引进政策的理解和解读,目前还没有资格评论饶毅老师的话。并且我也建议没有在211/985以上的有过人事管理经验,或者院长以上的知乎大V不要轻易评论。

要讨论一个事情,首先得了解高校人才引进机制,有一定的管理层工作经验。就算有了工作经验,每个大学的情况也不一样。985大学和普通民办三本的人才需求情况肯定是不一样的。上海大学的大学青年教师人才储备情况和甘肃地区的大学青年教师人才储备量也不一样。不具体分析,都是在胡说八道。

这是各个大学院校长之间需要作的事情。普通人就不太需要凑热闹了。高校管理政策是一门社会科学,需要看大量的书籍,有大量的工作经验,并且每个学科都有自己的人才评估标准,没有这些知识储备粮就不要瞎凑热闹了。何必一定要伤脑费神的替北京大学这种“天才们”的老师,学霸们的偶像想办法。

不是说饶毅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想评论,也得先有点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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